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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他們年輕時的確是要遭遇一次這種的打擊的,你細心,你厚道,你有才華,很多年輕人都會反問回去,細心,細心有什麼用呢?厚道,厚道有什麼用呢?有才華,才華有什麼用呢?他們將自己身上最珍貴的品質加以毫不留情地貶低,可能要經過十年甚至二十年的磋磨才能明白,那些年輕時看不起的東西,很可能是他們一輩子安身立命之本。
一個人會專注於另一個人的這些特質,是真的沒有在意過他的風光或隕落,因為他愛的是你脫掉衣服後仍舊擁有的東西,他愛的是你的靈魂。
可十七歲的良寒不能理解這件事,他固執地只有一個觀念:「我沒有那麼好,我配不上你,我什麼都給不了你,你不能毀在我手裡。」
是他不配,不配路霄孤注一擲的愛,不配他不假思索的大膽,他應該知道,自從陽了開始他在路霄家的那段時間,只是老天爺可憐他送給他的一場夢,那麼美好本來就不該是他擁有的,現在夢醒了,他應該離開了。
「我不同意。」路霄說。
他額頭青筋暴起,在長久的平靜後一股無法忍受的怒氣直竄他腦門,他震怒道:「良寒,你當初是怎麼追我的你是都忘了嗎?我跟女生多說兩句話,你都要看著我,你晚上抱著我不撒手的時候你都忘了是嗎?你之前怎麼跟我說的,你說害怕我們堅持不完這個冬天,害怕堅持不到我十七歲的生日,現在你跟我打退堂鼓?你要是不喜歡了你直說,你現在是不是對我已經下頭了,追到手了,沒感覺了,沒新鮮感了,不著迷了,想把我一腳踢開了?我只接受這一種理由,你別跟我扯別的!」
良寒的頭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路霄紅著眼睛看著他,眼神憤怒且濕漉,良寒盯著他看,說不出什麼感覺,只覺得難受:「我錯了。」
良寒輕聲地說,他似乎被過去幾周漸漸積累起來的情緒吞沒了,哪怕路霄這麼說都扳不過來他:「我當時不該那麼做。」
你說他之前和路霄在一起有計劃嗎?是有計劃的,哪怕這計劃只有個未來上哪個大學在哪個城市的大框架,但是家庭的變故把他從激情和著迷里直接扔進了下一個課題,責任沖刷掉了他所有的衝動,讓他一遍遍地重新思索他們的關係。
路霄這幾周內沒有感覺嗎?他也是有感覺的,他能感覺到關係在卡頓,陷入了可怕的停滯、倒退期,可哪怕如此,良寒張了幾次口,都沒法把不喜歡他了說出來。
他怎麼能說這種話呢?
這個人是照在自己身上的那束光啊。
良寒隔空凝望著路霄,那眼神是那麼的溫柔,說的話是那麼的決絕,「霄霄,是我不好,我不該招惹你,我當時不該那麼做,你值得更好的人,你應該找個心理健康,家庭幸福,能陪你一直體體面面走下去的人,是我錯了,我不該追求你,不該招惹你,不該隨便地和你發生關係……」
「你能不能別說了!」
路霄驟然大吼了一聲,他的堅硬終於在良寒的這些話下衝垮,眼淚被刺激到流出來,他雙手抓著頭髮,垂著頭,在壓抑中直接哭出聲:「良寒,我沒有後悔!我沒有後悔過……!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說你錯了,別說你後悔了……」
路霄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麼過來的,他一直在哭,哭得心都要嘔出來,良寒其實連「分手」兩個字都沒直說,路霄就已經受不了了,良寒隔著鏡頭心慌意亂地一直在哄,如果他在路霄身邊,這個時候他應該是跪在床邊哄,但是遙遠的距離讓所有的安慰和勸慰都變得隔靴搔癢,路霄又氣又累完全不想跟他說話,哭了半個小時就把視頻按了。
路聞燁和安馨在樓下其實已經聽到兒子的吼聲了,緊接著是情緒非常激烈的爭吵,安馨想上樓去看情況,想了想,又沒有動,想著孩子如果需要父母幫忙他自然能主動來找他們,自己就不上去了,路聞燁心有戚戚,給妻子拉了拉被子,長嘆一口氣:「睡吧,明天早上再說。」
月落日升,一夜幾個小時很快過去。
安馨心裡存了事兒,凌晨五點便醒了,拿了手機看了看時間5:15,路聞燁還在睡,她已經沒有了睡意,在床上瞪著眼睛看了十幾分鐘的天花板,最終還是決定早點起床做個早飯,然後上樓去喊兒子吃飯看看情況。她小心翼翼掀開被褥,披上睡衣,躡手躡腳地打開門,卻在開門的時候嚇了一跳。
屋外有人。
本該在樓上睡懶覺的路霄搬了個小板凳揣著手埋頭坐在主臥外,穿著他的小恐龍毛絨睡衣,看起來似乎等了很久,已經就著這個姿勢歪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