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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缓期执行的死刑。所有的挣扎只是在人世间弥留的一个无比惨淡苍白的手势。
想容蛰伏了一个冬季,在春暖花开的季节走出了那片阴霾,她认定自己必然终生孤苦,也就绝了对幸福的念想,一旦没了期待与欲望,那所有刻骨铭心的过往就构成了生命的全部,无须再有分毫的追加与补充。
三十出头的她忽然就淡然了,这也是说服自己唯一的出路,不淡出自己伤痕累累的如烟往事,如何在这似水的年华里等得及苍老。往事磨去了所有青春的激越,让她在繁华而纷繁的世界学会了豁达,学会了超脱。她不再偏执于任何曾经以为无比重大的事物,越是渴望的,越是固守的,越是绝然地失去。
她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对着对面院墙后伸展出来的那一树绚烂的桃花,微笑不语地忙碌。每个女人都曾有过那桃花一样最为缤纷璀璨的青春容颜,每个女人也挡不住季节的更替,要在结子后无声地凋谢。
通透是一种境界,不经历彻骨的寒,哪里会达到想容一般的透彻。“云想衣裳花想容”,想容不知听谁打趣她时念过这句矫情的诗,想归想,得到之后怕一样逃不过失去。
第二卷 九世轮回 '22'
四十四
他还是从想容生满冻疮的手中接过了那碗面,经年以前,他就是吃过这样一碗面,彼此就走到了一起。眼前这个女子曾是那样勇敢直接,毫无矫饰。他埋着头吃起来,恍如多年前打跑了流氓的杨剑坐在这里,恍如颁奖大会后流着滚烫的泪水的杨剑坐在这里,又恍如经历一场肺炎欢欣地吃一碗阳春面的小杨剑坐在这里。所有的记忆跨越了时空在此时此地交集重叠,如梦似幻。
他蘸着碗里的面汤在桌子上写下四个字:
我是杨剑!
立在一旁的想容惊诧地盯一眼坐在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有种言说不出的慌乱。这个名字如一根利刺扎在她的手指,疼了一瞬。转念一想,来这里吃面的又何止千计,知晓她的丈夫叫杨剑并不稀奇。她无语微笑,洞察一切似的用极其稳定的眼神凝视着这个落魄的男人深邃明亮的眼睛。他毅然走回柜台,抓了几乎铝皮钱箱里所有的现钞给身后这个全然陌生的男子。
拿去,找个正经事做。有手有脚的,行乞毕竟不是一辈子的事!
他不能解释,解释也是枉然,谁信?他缄默着,颤抖着拿了其中五十块,头也不回地离开。
四十五
杨剑在遥远的北方的一个小镇的门板上醒过来,关于前三生的记忆清晰地刻在记忆的年轮,他并没有吞咽那纯白的液体。脑海里反复回荡的记忆就是花想容,如刀斧凿刻的一般深刻。可面对围在四围的陌生的面孔,他试图去解释什么,却说不出任何语句,原来他竟成了一个哑巴。
他费了好大的周折才弄明白。这个躺在门板上的人是名电工,本被高压电击死,准备殓葬时,却复活过来,家人自是惊喜,不料竟然成了哑巴。
那天,天空灰得让人窒息,夺目的闪电忽然从广袤的天空撕开一个豁口,倾泄下来鸡蛋大的冰雹,砸断了附近的高压电线。冰雹停了之后,他爬到电线架上准备阖上电闸,不小心被高压电线触到,弹飞出去摔在路边枯草丛里,救回来已经停止了呼吸。
对着这个人的亲生父母和新婚不久的妻子,杨剑有些左右为难。如果马上离开这个北方的小镇去南方寻想容,必会伤了他们的心。于是,决定先留下来过完春节再走。
这个北方的古镇沐浴在冰天雪地里,温暖的炕上摆满了各种北方待客的点心。他失语之后,面对这个洁白无暇的世界,感慨良多。仿佛从开天辟地的混沌中重生,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这个神奇瑰丽的世界,一切都新鲜,一切也索然。他常常在雪地里踽踽独行,身后排下曲折的脚印。北方低矮的房屋罩在洁白的雪里像一块块巨大而笨重的馒头。
家人都觉得这个复活的男人有点古怪,喜欢独自在青石铺就的扫过积雪的大街上溜达,仿佛一切都那么陌生而新奇,因为无语,谁也无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思念着遥远的南方城市的想容,隔了遥遥的距离,想得更为坚决执着。他时常走近四合院子那一树寒梅,扑鼻的暗香在院子里暗涌,无须言语,梅枝上的每一粒含苞的骨朵里都住着花想容的精魂,在雪白的阳光里火红的绽放。
第二卷 九世轮回 '23'
四十六
杨剑捏着想容施舍的钱去澡堂洗了个澡,他要洗去从北到南跋涉近两个月的旅途落在身上的风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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