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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亏,最根本的东西——不论是名分、资历还是皇长子,她都得到了。如今看上去时机到了,她反而比长辈还稳得住——她已领先旁人许多,此刻确实不争方是争。然而她也并非万事不关心。“皇上就说了一句?”“就过问了一句,‘何以至今不起复’……”文漪答道,“先前确实是发了脾气的,过后却还是提拔。无怪人说陛下有海纳百川的气量,最能容人的。”周明艳垂眸冷笑,又拈了片花瓣送入口中,“什么提拔……就是不叫人安心过活罢了。”文漪猜不透周明艳的想法,却也不问,只道,“真想不到。卢婕妤那种出身,竟连初榜的进士都不肯嫁。”“谁心里没些志向?十□了还不嫁人,定然都有些缘故。只看你挖不挖。往哪里挖。”她嫌恶的拍了拍手,将手上木槿花倾在窗外,“那些一心想傍小主人的老女人,做出的事才更令人吃惊。”远远的宫女们正簇拥着皇长子在院子玩耍,周明艳望着,眉毛缓缓的竖起来,咬牙道,“那个牵着晟儿手的狐媚子,给我处置了!”苏秉正过问一下十二年前的进士,朝中各有揣摩。后宫却没几个人在意。——当年秦明桥和卢德音虽然到议亲的地步了,毕竟还没议成。且当时的卢德音也不过是寄居在秦王府的一个孤女罢了,没什么可议论的,知道的人便不多。阿客听了秦明桥的名字倒恍惚了一会儿,却也没太往心里去。她并非不喜欢秦明桥,可也确实没那么喜欢。她对他更多的其实是一种寄托和憧憬。因为她知道他是最合适的,只要嫁给了他,她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家和生活。她也差一点就得到了——只是有缘无份罢了。上天总是让她遇见最好的,却不肯给她。那个时候他们正在议亲,眼看便要议成时,黎哥儿病了。他秉质柔弱,从小便多病多灾。可从没有哪次像那一回那么凶险。太医们束手无策。秦王府满天下访求名医,揭榜的不少,可一诊断便都摇头。说已是司命所属,人力所不及。那个时候阿客守在他的病榻前,几乎没跟着他死一回。她只是记得,黎哥儿焦躁的在她房里摔着东西,质问她为什么非要出嫁的时候,她没有好好的跟他讲道理,反而说了诛心的话。她那个时候确实是气昏了。可黎哥儿年少不懂事口不择言,她怎么能对他冷言嘲讽。她记得自己说出“不是谁都得当你家的人时”,黎哥儿倏然苍白的脸色。他拽着她的衣袖不停的解释“我一直把阿姊当亲阿姊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可她只说“日后不要再往我屋里来了,让人瞧见了不好”。她记得黎哥儿便在病中也是乖巧的,醒来望见她,便再难受也会微笑起来。可这一回他就只是死气沉沉的躺着,连眼睛也不睁开。楼夫人在佛前日夜啼哭,阿客在黎哥儿病榻前衣不解带。府上长史连棺木都准备好的时候,有衣衫破烂的道士咬着虱子歪在王府门前摇头晃脑的唱经晒太阳。秦王将他请进家中,夫妻两个屈膝下拜,道士罗圈着腿单脚往旁边一跳,道:“鹣鹣双生,失偶而死。你自将他的命摘去,却拜我作甚!”就是这么无首无尾,无缘无故的一句话。楼夫人便令阿客嫁给黎哥儿。当年阿客初入晋国公府的时候,楼夫人令她见过姊妹们,又命人将黎哥儿抱出来给她瞧。那么小的孩子,哭得却那么响,任乳母怎么哄都不肯消停。可阿客走到他跟前,轻轻握了握他软软的小手,他立刻就不哭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阿客,忽然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阿客望着他的眼睛,轻轻的说,“……他可真像我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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