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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有如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但攥在手里却一直没送出去。他还记得大学刚开学的时候,他在那么多攒动的人头里寻找那个人——其实她不一定会当新生招待的,但他却执着地觉得她一定在。就这么在冬日里找了一整个上午,终于在德语专业的桌前找到了她,她敛着睫毛正在看书,周围的喧闹好像都与她无关似的,她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那么遥远飘渺。
吵吵嚷嚷瞬间如潮水般在他身边褪去,他的眼里只剩下这个人,他的耳边甚至能听见微小的她翻动书页的声音。他就这么紧紧攥着那颗纽扣,一步有一步地朝着她走去——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但终究,这枚纽扣也一直攥在手里没能给她——果然,是害怕被她拒绝吧,如果她说不要的话,他没把握能脸色不变地将这枚扣子收回去,亦或者是硬塞给她。
那叠发黄的纸条是她在图书馆里给他写过的,大多是“安静”、“闭嘴”等词语,秀丽安静地躺在纸条上,他这么持之以恒地骚扰她,要被人知道只是想被她“关注”、被她理一下,被她给这样一张纸条,只怕赵明秀都会笑掉大牙,但他真的就是这样简单的目的,不用这样复杂幼稚的办法,好像她就永远不会转过脸来。
用坏的笔是他在她班上陪她上课时拿走的,她专心地抄录着笔记的时候,他能一直看着她的侧脸直到最后,德文书是她毕业的时候他拿走的,上面还有她的笔记,厚厚的一叠,他捧在手里贴在脸颊上,好像都看见了她专注上课的样子。她并不喜欢用手机看时间,更喜欢用表,他无数次盯着她的手腕看,也无数次想去握那只纤白的手腕,无数次被她拒绝,最后……他只拿到了她坏了的表,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有如牵着她的手似的。
无数愚蠢的、令人不屑的、傻瓜似的事情,他全都为她做了。他在她脸上看见过这么多的表情,坚强的、担忧的、无奈的,但惟独没有流泪的。她从未流过眼泪,好像这样就从不曾受伤。恐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她。以至于,明明知道不是她的情况下,看见那双流泪的双眼,就有如被碰触了底线,震撼了灵魂。
“崔英道,你难道还是小学生吗!”金叹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言辞激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掐死她。”
“那又怎么样。”崔英道听见自己冰冷残酷到麻木的声音:“她都不在了,那种女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个女孩也没错!而且你这样是犯罪你不知道吗!”大约是进了军营的缘故,金叹的身上总有一股正气,崔英道一直很鄙夷,只不过女孩让他们和平相处,他就忍了。但现在……他还有什么忍的必要?!
“犯罪又怎么样!”崔英道吼了出来,声音嘶哑,曾经收敛好的凶残暴戾一瞬爆发了出来,他已失去了为之约束的那个人,那么,这些被他关起来的东西又还有什么再隐藏的必要:“我无所谓!掐死那个女人也无所谓!只要她回来,我什么都无所谓!”犯罪又如何,如果没了她,死也不过如此了。
“……就算掐死了车恩尚,她也回不来,那要怎么办。”金叹低沉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声音很轻却有如一声沉沉的叹息让崔英道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金叹还在继续:“冷静一点,崔英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没法想。”崔英道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然缩成了一团,就连声音,也无意识地低了下来,方才的暴戾仿佛熄火了似的。他是真的无法想象,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了那个人,会怎样。他怔怔地望着虚空的前方,表情一派木然:“……那我该去缠着谁呢。”他这句话声音很轻,仿佛还带着哽咽,好像是一句自言自语,金叹却听见了,一时间竟不由愣住了。
这还是金叹第一次感受到崔英道的感情,浓烈到隔着电话都溢出来的感情。他和崔英道竞争这么久,自认自己的感情不比崔英道少,毕竟他和车恩尚才是先认识的。但是,这一刻,金叹忽然明白了,崔英道对“她”的感情,恐怕比他的还多得多。情商低的崔英道凭借着缠人的方式一直跟在“她”身边,当初“她”上位这么快,其中崔英道功不可没,他帮她扫清障碍,一点点地将她送上翻译官的位置,却一点也不让她知道。一向得意洋洋喜欢炫耀的崔英道对这件事竟然一直没说,这让金叹觉得奇怪,但这一刻,金叹忽然都明白了。
明明是改观的好机会,却连一点为难都不舍得给她,连一点烦恼都不想她有,这该是多么深刻的感情。等到金叹回过神来,电话那头已经断了。
崔英道呆呆地坐在墙边,手机被他随手搁在身畔,他开始喜欢在墙角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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