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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书或者想想事情,但他又确实很想睡。到最后,他干脆难受得将枕头狠狠地扔在地上,将人埋进被子里,头贴在炕上,紧闭着眼睛,指望自己能好好的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他知道,是看守们在甬道里走过的声音。天亮了,他们起来了。一夜就这样过去,让人实在不甘心。
不,不是看守们的声音,天还没亮。他睁开双眼,是梦而已。他什么时候会如此焦躁不安了?
门外并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如同世界死亡之后那样静谧。鹘山监狱里,一点点异常的动静,都会被四周的甬道壁反射到非常大声的长度,并被反射得无限远。由于没有任何背景噪音,所以一个人如果走过来,很难将那微弱的脚步声掩盖住。那个在门外偷听的看守就是这样被狱长发现的。那是他运气不好,在乌鸦来到他的房间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会来偷听。曾通来的第一次他就察觉了。
乌鸦?乌鸦似乎说过这里说话不安全,他怎么知道有人在监听?
狱长想翻身坐了起来,思索这个问题,更大原因是炕的冰冷实在让人难以容忍。但更大的倦意阻止了我这样做。他依然躺在床上。
门外仍然没有什么动静。虚开眼睛,门上子弹穿的孔已经让余学钧他们补好了,看不见外面。屋角的油灯似乎快没油了,在发出噼啵的声音,火光一跳一跳,让自己的影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了一样。
在半梦半醒的时候,狱长的意志似乎也薄弱起来,他将被子裹在身上,以抵抗炕的冰冷。对分析事物,他似乎不那么在行,也不那么有信心了。
乌鸦……乌鸦会是跟偷听我的看守一伙的人么?也许有可能……这能解释为什么在所谓的打架事件中乌鸦为什么身上没有伤痕……那根本就是看守们干的,他们将百羽一伙踢了一顿,然后送乌鸦来见我……可是,为什么乌鸦要来见我?还有,乌鸦为什么要告诉我有人在偷听?
这似乎又说明乌鸦和看守不是一伙的,他妈的……
油灯还在跳,“噼……噼……噼……噼……”,跳得让人心烦意乱。昨天是谁给加的灯油?居然不给我加!我要弄死这狗崽子。
房间里没有灯油,灯油在厨房里。我总不可能现在跑到厨房去找灯油吧。
厨房……粮食居然没有人运进来,真是奇怪……这样的消耗品……按每天一人一斤面粉计算,一天要消耗一袋多一点,储物间里有多少袋?……储物间很大,也很少有人进去,我似乎只去过一次……如果没有一千袋,不,即使一千袋,也应该只能支持两年多一点,而这些人最近来的也有五年,但依然没有人知道粮食是怎么来的……
油灯也许接近枯竭了,连油灯跳动的声音也变了调,变成“噼丝……噼丝……噼丝……噼丝……”
即将枯竭熄灭的油灯发出的响声,如同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地狱的悬崖边上拼命挣扎着反复喊出的最后一句话。
狱长努力地听着,分辨着,尽量让自己听清楚这两个字。有时候这两个字微弱得不可思议,断断续续,仿佛被很远很远的风吹来;有时候又洪亮得强壮,迅速而尖锐,仿佛是火光中的巫师在全身燃烧时说出的最后一句诅咒。二者之间毫无规律可循,唯一相同的是它们确实是同两个字,两个活生生的,似乎有自己生命的字眼……还有,它们带来的一种毛茸茸的蠕动的感觉。
噼丝?
也许是,壁丝?
壁死?
这有什么意思呢?
或者是,必死?
必死!
那沙哑的声音时断时续,忽高忽低,飘荡在房间里,仿佛是噩梦里用耳语呢喃最恶毒的诅咒:“必死……必死……必死……必死……”
在一瞬间他的呼吸几乎窒息了。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耳膜上忽然传来鼓点般跳动的心跳,伴随着这两个让人不敢动弹的字眼。
油灯啵的一声,又恢复了正常,不再跳动。
狱长腾地跳下炕,在这一瞬间,他发现也许油灯从来没有跳动过。他很快就验证了自己这个想法的正确,他冲过去一看,灯油还烧了不到五分之一。
如果不是灯油,那么会是灯芯吗?狱长仔细地观察着灯芯,灯芯是白麻线搓的,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油灯?油灯里的恶魔似乎是阿拉丁神话。这样的事情如果告诉侯风,定然会被他大大讥讽一番,他早就想有这个机会了。
可是,如果是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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