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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哼哼唧唧地收起钱,“至少也得游遍欧洲。”
李春天按照刘青青的要求卖力的跑腿,置办好了新房所有的装饰,大到不粘锅,小到牙签盒,甚至连厕所的马桶垫儿都买回来再给套上。有时候李春天看着她亲自布置的这间新房
,心中充斥的那些喜悦给她错觉,好像这里就是她的婚房,她总是这样,做任何事都投入百分之百的热情,不计回报的给予她力所能及的一切,善良的就像一个没有烦恼的傻瓜。
婚礼开始前的一个礼拜,刘青青心事重重地来找李春天,她说想把新房卖了,婚期再往后推一推。
李春天诧异。
“张一男想排话剧,我们一共就这点钱,要是结婚,他就没钱排话剧了。”
“话剧?”李春天简直觉得像天方夜谭,张一男多少年没在她跟前提过这种艺术了,她几乎忘记了张一男还有工作,忘了他是个话剧演员。
李春天突然想起来,半年以前她曾向张一男说起过她家小区边上的一个女精神病的事儿。每天早上,那个女精神病穿件半透明的睡衣,挎个编织袋在马路上溜达,脚上趿拉着不知从哪捡来的高跟鞋,左脚黑色,右脚绿色,像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那样挺着胸脯走路,只要迎面有人走过,她便不顾一切地放下矜持,扑上前去拽住路人的手不撒,“哟,刘总,您来啦?您可来了,我这等您半天了!”每当路人奋力挣脱撒腿跑路,此女必定会在背后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一堆臭狗屎!”她从来也不多骂,就这一句,似乎骂出来气就消
了,她回到起点,重新再走,走不过五百米,准能再拉住一个,不论男女老幼,永远是那一句台词:“哟,刘总,您来啦?您可来了,我这等您半天了!”
张一男听说之后的第二天就跑到李春天家旁边去观察女精神病,他说过他要为那个女的写一部话剧……
没错,李春天想起来了,张一男曾对她说过,这部话剧他要自己当导演,自己当主演,到小剧场去演。剧本用了一个月就写完了,没人给张一男投钱,他就跟疯了似的,也不管是谁,只要看见个人冲上去就谈他的话剧以及他的理想,完全具备了当一个优秀精神病的潜质。
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张一男怎么又想起来了?
“还是《路边天使》?”李春天希望刘青青说不是。
“嗯。”她点点头,“前几天收拾东西,从床地下把那个剧本翻出来了,他认定了这个戏能轰动,到那时候把投资收回来还能挣上一大笔。”
“要是赔了呢?那时候你连结婚的钱都打了水漂儿。”
李春天的话给了刘青青当头一棒。她聂诺着:“要是赔了……要是赔了……我们可就真完了。”待了一会儿,她又说,“不过我总觉得这事能行,我觉得张一男也该混出点名堂了,
这么多年我都觉得他差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自由发挥的机会,只要他完全地发挥了自己,肯定能成功。”刘青青说的很笃定。
任这么一个精明的女人,在职场中指挥千军万马,连续工作30个小时不休息,一个项目做下来给公司带来几千万利润,在面对自己所爱的男人面前也会无助,多么可怜。
李春天实在不忍心再给她压力,她自己亦没有过类似经验,但是别忘了,她是情感栏目的编辑,虽没吃过猪肉,可她见过的猪跟见过的人一样多,她知道女人在这种时候不能糊涂,一时冲动所犯下错误,一辈子没机会弥补。所以,李老二鼓足了勇气,说:“你让他自由发挥,你那点积蓄可就自由挥发了,张一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李春天知道,对她来说张一男显然比刘青青更亲近一些,可她必须打断刘青青拿钱去打水漂的幻想。刘青青父亲已经去世多年,目前改嫁给来往一个70多岁的老干部,她的生活并不轻松。为了爱情而一掷千金的女人固然高尚,殊不知钱对女人来说尤其宝贵,虽然李春天并不赞成女人以结婚的名义狠敲男人一笔竹杠,但身边总有留些存款防身。
见刘青青犹豫的表情,李春天继续说:“我在报纸做了这么多年,全跟
怨妇打交道。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得出什么结论?女人不是因为漂亮而可爱,女人可爱是因为她聪明,还有比聪明更可爱的,就是自食其力。你现在的积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庭。”
刘青青说,“我怎么听着那么葚得慌。”
“你自己去想吧。”
刘青青终于想明白了,攥紧了她得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