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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在方圆几十里都有声名。样板戏从乡村的舞台上退出了,极具政治性的节目也不再是一种任务,每到冬天就集中活动的文艺宣传队也早已解散,我的两个阿姨以及当年和她们一道演出样板戏的人已经进入中老年。作为乡村文艺活动传统的延续是,每到春节,有两个姑娘挑着花担子到一些门户走几步,表示祝福。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后,挑花担子的姑娘也不见了。这个时候,一些远处的民间艺人在春节期间会挨家挨户地走,唱几段吉利的词,主人给了钱后便离开。也有些人家听见琴声过来,便迅速关上大门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熟悉与陌生(5)
在我离开村庄之前,耕牛已经没有几头,在公社、大队、生产队消失之后,一头耕牛也没有了。我出去之前的拖拉机自然早已报废,现在使用的拖拉机和收割机则是个体买的。说来也很奇怪,上大学之前,我好像没有吃过牛肉,耕牛老死病死之后是如何处理的,我毫无印象。我读高中时,物理课有一学期几乎全是讲授拖拉机原理,还有不少实践课。让我们回到大队,任务就是开拖拉机。每个生产队都有一台拖拉机,有专门的人负责,从学校回来实习,也只是协助,结束时带一张大队盖了章的表格回学校。劳动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让机器代替手工,也就是实现机械化,一直是农民的梦想。
然而,拖拉机、收割机是私有财产以后,所有的使用就存在一个费用问题。有些人家舍不得花这个机械化的钱,还是靠体力、靠原始的劳动工具去耕种收割。我假期中回去,就发现有许多人家还像当年那样用锄头、大锹、镰刀等。特别让我不安的是,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在田里干活的几乎是中老年人。在现代化也成为乡村的关键词和现实生活时,耕种的传统方式并未消失。
这个时候,我就想到了耕牛,它毕竟可以代替部分人力。但是,我们这个村上已经没有人会养耕牛了,也没有人会使用耕牛犁地了。
我至今无法说清楚在我离开之后,这个村庄的变化究竟怎样。无论如何,乡村发展进步了,但“三农”仍然是个问题。以前的集体化,限制了生产力的发展,也限制了农民的出路。现在,像我们这样的村庄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有不少人家已经富裕起来。我们以前羡慕的县城,越来越多的人下岗,或者在低效益的企业工作,而这个时候在农村,有土地的人至少是可以吃饱肚子。我在村上,在县城,也听到一些人说农民的日子比城里人好过。其实这是彼此都隔膜的原因。乡村生活的改善,除了农民有了土地之外,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副业和外出打工的收入。这个变化减少了农村人口,富余劳力在城市里有了出路。但同时,另外的问题来了,我们这一代人成为村庄上最后的农民了。我的那些同学,没有出去的,成了农村的主力,比我们年轻的几乎很少有在农村干活的。我不知道,以后这个村庄上的主人是谁,危机就在不远的将来。
七十年代留给我们太多的争议和纷扰,乡村也是如此。大寨式记工、赤脚医生、河工、文艺演出等在八十年代的村庄已经成为旧黄历,但是当这一切消失或者改变时,却少了一些新的事物衔接。特别是在村民的观念和生活方式发生变化之后,乡村社会基本处于一种顺其自然的状态。人民公社化时期,村庄的公共事业即使在困难的时候也总在发展中,现在能够用于公共事业的经费短缺。有乡镇企业的乡村,这一点似乎不同。我们这个村没有一家企业,也就没有经费投入了。让我悲伤的是,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村庄的公共事业及其管理,不仅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
这是个称为里下河水乡的地方。“*”前省委书记到村上视察,看到绿水碧野,说:“这个地方像江南,就叫江南大队吧。”我读大学时,河水仍然是饮用水,但因为污染,担回来的水存到水缸后必须用明矾澄清一天才能使用,缸底会沉积厚厚的泥土。而到后来,河水基本不能饮用了,水太肥,绿油油的,还有其他污染物。乡村的污染已经废弃了祖祖辈辈饮用的那条河。当年在没有煤球和煤气时,村里烧火基本是用麦秸、稻草和棉花秸,而现在村子里用煤气的人家也是多数。以前的麦秸、稻草有两个基本用途:盖房子,烧火。现在,已经没有草房子,烧火也不用草了。我每次回去,都看见路上、巷子里、村头,只要是空地,都有草堆子,不必说田地里,巷子里都散着稻草麦秸。有些河段的水发黄,冒着气泡泡。问了以后知道, 有些村民把没有用的稻草沉到河里去了。一个没有工业的乡村, 生态问题也如此严重, 这实在让人吃惊。我从村上再到镇上,沿途几乎和我们村一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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