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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杨和平跑过去的时候,血腥气正在周围弥漫开来。两个人的血正如蜿蜒的蛇一样从他们的身子底下漫延出来,并在路边汇集在一起。沙传泰在被剌杀的人身边停下,他的身体正逐渐松驰下来。他弯腰在这个人的颈部摸了摸,一点脉博也没有了。另外一个则一望而知,子弹掀去了他半个前额。
沙传泰并不知道在离此地不远的省公安厅机要室里,一个大人物会听到他的枪声,否则的话,他宁可用别的办法。
他扭头对小杨说:“去叫车,快去!”
杨和平转身跑了。沙传泰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似乎很乐意离开现场。
沙传泰从口袋里找出半截粉笔,画出手枪所在的位置,然后用手绢裹着枪管捡回来,放在死者的身边。他向周围看了看,围观的人都躲在远处的屋檐下,他自己正处于一片树荫的底下。他想,也只好这样了。他把死者翻过来,按照搜索的程序,仔细搜查他的口袋。最后在他的内衣口袋里,找到一枚白金戒指。
戒指如同一条盘起来的龙,张开的龙嘴里含着一粒小小的红色钻石。一切都如那人在电话里描述的那样。他用刚才包枪的手绢裹起戒指,小心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两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呼啸而来,尖叫着停在路边。沙传泰站起来,向跳下警车的人挥挥手。他不想多说话,他觉得胸中憋闷,眼前更是冷飕飕的一片黑暗。他想他终于跨过了某种界线,他迟早有一天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更多的警察涌到了现场,他们把围观的人赶到路边,熟练地拿出照相机和皮尺开始斟查。
沙传泰向跑过来的杨和平点点头,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打个电话。”
他在不远处一个通宵营业的小邮电所里找到电话。他走进电话间,紧紧地关上玻璃门。他先往局里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刚才发生的事。他知道电话的那一头正有一台录音机在录下他的每一句话,所以他谨慎地选择词句,这使他既紧张又厌恶。每次给那个混蛋帮忙都使他感到紧张和厌恶。随后,他又拨了一个电话,过了几秒钟,那边传来妹妹的声音:
“哥,是你吗?”
“是我,”他说。妹妹好听的声音就象一支清凉剂,使他压抑的心情变得轻松和舒畅起来,刚才的紧张和厌恶,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你真是的,”妹妹在电话里埋怨,“瞧,都四点半了,你叫我老是作梦。”
“我忘了,”他说。他的声音柔柔的,嘴角闪着微笑,“阿静,接着睡吧,我不回去你别醒。明天,不不,就是今天,我休息。”
“好,我接着睡了。你早点回来呀,好吗?”
“好。”他轻轻挂上电话,好像怕惊扰了妹妹的睡眠似的。他又等了一会,才开始打第三个电话。电话立刻就通了,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喂,是你吗?”
他的眼里射出了凶光,“那个白金戒指,”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拿到了,混蛋!”他砰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仅仅过了十五分钟,这件事就被人紧急传递到货栈街的另一头,并被演绎成警察在全市撒网围捕,开枪打死了四五个人。差不多可以说,这个城市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这里,并最终被传递到一个女人的耳朵里。
这里处于货栈街的末端,再过去就是成片的厂房和零星的菜地了。这里原本是一间大仓库,年代相当的久了,据说是日本人统治时期建筑的。建筑业里有这样一种说法,一栋建筑如果老得有点历史了,就比新房子还要结实。这种说法至少在这座仓库上是正确的。
现在,这座仓库已被改建成上下两层。下层是一间服装加工厂,宽敞的车间里,摆满了一百多台各种牌号的缝纫机、熨烫机。白天时,约有两三百名女工在这里工作、忙碌、奔跑、嬉笑、甚至咒骂。她们从来没有去过上面那一层。她们顶多认为上面是仓库或者办公室什么的,绝不会想到是一个被称作“公司”的势力很大的黑社会组织的总部。
这个组织并没有什么比较正式的名称,只是组织中的骨干分子自称为“公司”。这是因为他们在组织里被任命为“大经理”和“小经理”的缘故。
他们的组织方式虽然古老,却十分安全有效。那就是:只纺线,不结网。一条线远至千里,中间却没有横的关系。每个大经理都分管着“公司”某个方面的业务,他的下面管辖着几个小经理。小经理的手下则是几个或十几个管辖不同地区的伙计。伙计的下面则是若干个小伙计,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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