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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还会几个家乡小菜,晚膳时做了,陛下可赏脸?”
“好……吔,朕想想。”
朱厚照正要点头,忽又顿住。想起几日来,在皇后寝宫中的情形,糖饼咬在嘴里,半晌没敢往下咽。
皇后知晓航海事,喜欢吃甜食,说话有趣,相处起来,朱厚照很是自在。
但有一点,每到熄灯后,皇后就会“性情大变”。
一次两次,不是问题。
夜夜如此,青葱少年有些扛不住,压力山大。
明明他是天子,明明他力气比较大,明明……不能想,一想都是辛酸泪。
黑灯瞎火,被娇滴滴的皇后一把按倒,能说吗?
偏偏管不住自己,每日处理完政事,抬脚就往坤宁宫走。
海图,美食,下西洋的故事,甚至是重装过的福船,都吸引着朱厚照。后悔几次,也是不长记性,一个劲往皇后身边跑。
相比之下,万春、长春两宫的美人自然被冷落。
张太后想说,被太皇太后和太妃压了下去。
“年少夫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况且,帝后琴瑟相调,有益正嗣绵延,乃国朝之福。”
从大明门抬进宫的夏福,是元后,是帝妻。
长春、万春两宫的美人,包括沈寒梅三人,说白了,都是“妾”。哪怕有“妃”的名头,诞下皇子也是庶子。
如帝后不谐,倒还罢了。
帝后恩爱,何必横插一脚,说什么雨露均沾。万一再出个万氏,哭都没地哭去。
今上还有几个美人,先帝可只守着皇后一人。朝臣上疏时,太皇太后可说过什么?
太皇太后和太妃都是厚道,没用太硬的话刺人,只略微提点两句。张太后心下品味,以己推人,终究息了心思。
三位长辈撒手不管,年轻的小夫妻琴瑟和鸣,比翼并蒂,恩爱非常。
唯一的问题是,小皇后的扑倒计划很成功,或许是太成功,年轻的正德皇帝渐有“夫纲不振”的苗头。
宫里的说法总是文雅些。
换成民间俗语,三个字:怕老婆。
太皇太后和太后不发话,朝中大臣也没立场发言。有几个不开眼的想蹦跶,被内阁一巴掌拍下去。
天子的家务事,用得着旁人操心?
什么怕老婆,此乃凤凰于飞,帝后恩爱!
再蹦跶,是不是想去朔北喝风?
内阁下狠手抽嘴巴子,众人立即偃旗息鼓,再不敢出声。
所谓怕老婆的传统,古已有之。武将不论,文人之中着实是不少。
六部九卿,三四位都是同道。
见天子也是如此,难免生出戚戚之感,从某个奇怪的角度,开始君臣相得,互相理解。
每日上朝,面对群臣目光,朱厚照稍感奇怪,却没往心里去。
内阁三人嘴角抽抽,也不会提醒。
谢丕顾晣臣即将出使,对朝中的变化并未深思。唯有严嵩,一边为出行做准备,一边感叹,身为一国之君,也是不容易啊!
“老爷将行,妾赶制了一件夹袄,望老爷带上。”
欧阳孺人刚过花信之年,粉黛桃腮,纤巧袅娜,说话时未语先笑,着实可亲。
见妻子过来,严嵩忙放下文书,接过夹袄,道:“累娘子操劳。”
“老爷说哪里话。”
欧阳孺人粉面微红,见桌上摆放一叠文书,知晓丈夫正忙,便不再打扰,东西送到,即要离开。
“厨下正炖汤,我去看着,稍后给老爷送来。”
“多谢娘子。”
严嵩想想,干脆丢开文书,和妻子一起出门。
京城的三月,寒意未消。
七品的京官,俸禄寥寥,全靠家中接济,才置办下这栋宅院。家中仅有老仆一人,家计膳食都需孺人操持打点。
严嵩感念妻子辛劳,更多几分敬爱。
妻子下厨为他熬汤,帮不上忙,总能添几根柴。
“老爷,圣人言,君子远庖厨。”
“娘子此言差矣。”严嵩轻托妻子手臂,笑道,“圣人不忍杀生,方有此言。娘子贤良,操持家务,终日劳累。为夫不过出些力,添几根柴,又算得上什么。”
行到后院,见到堆在院中的断木,严嵩跃跃欲试,打算执斧。
“为夫先劈柴。”
欧阳孺人吓了一跳,忙道:“老爷,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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