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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西红柿,老中医竟然把它吃完了,而且还伸着手要第二碗。
老中医的小儿子和他爹一个职业,在城里的中医院做医生,人长得白白净净的,鼻梁上还架了一幅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他看着父亲吃了面条,又像老中医那样给他爹把脉看舌头,后来脸色就变了。老中医的老婆不懂这些,还高兴地对阿诚说:“你爹看到你回来就好起来了。”阿诚却取下眼镜,掏出手帕擦眼泪。
“这是回光返照。”阿诚对他娘说。
当时在场的兄弟们虽然不明白什么是回光返照,却从中听出了不吉祥的意味,当时就有人把他们的小兄弟拉出房门,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送到城里的大医院去。阿诚摇着头流眼泪:“没那个必要了,准备后事吧。”几个兄弟听他这么说,抱着头哇地哭起来,等哭完了进屋子,才发现老中医已经死了,嘴角还沾着刚才的面汤。
埋葬老中医的那天,全梅堡的人差不多都出动了,成年男人都扛着铁锨去埋土,女人则聚在一起抹眼泪。那份隆重和热闹,在我们梅堡是多年以来未遇的事情了。埋了人后,大家抹干眼泪,看着那新生的土坟,眼睛里盛开的都是感伤、惋惜以及嫉妒。有人说我们梅堡也就只有老中医配得上这份隆重了,以后五十年怕是出不了这样的人了。说着说着大家就开始回想老中医的旧闻旧事,说着他以前曾经对自己的照顾,哪家都有人生过病,哪家也都有人找老中医看过病,那份唏嘘感叹,包涵着我们梅堡人的许多生命感悟,也夹杂了人们对过往世事的情感追忆。
老中医入土后的第七天,他的几个儿子穿着白色孝服排着队从家里走出来,当头的老大怀里抱着一个木盘,盘里放着一沓烧纸,他们从街道走过,去他爹的坟上烧头七纸。我看到阿诚走在兄弟们的最后面,比前几天看起来瘦多了。
看到我,阿诚的嘴角朝我抽了抽,似乎在给我打招呼。我便朝他挥了挥手,说:“烧纸去哇。”我真是个白痴神经病,他们那个样子明显是烧纸去的,我却还这样傻乎乎地问。
让我没想到的是,晚上阿诚竟到我家来坐。阿诚一进门西山就喊我:“爹,有人找你。”我正要往外走,就看见阿诚背着手走进我家的茅草屋。阿诚小时候和我一起在一个私塾老先生那里读过几年书,那时候我们形影不离,后来他被他爹送到城里读书,而我则有了姚先生。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阿诚似乎也没怎么回过我们梅堡。
大家族 第八章(7)
阿诚坐定后,说:“梅仍,你都有儿子了。”
我说:“你也有了吧?”
阿诚就笑了,说:“我儿子还在他娘腿肚子上。”
我说:“你开玩笑。”
阿诚说:“我说真的,我还没结婚。”说着他咧嘴抽出一个笑,我这才看清,他的半边脸都肿了。阿诚捂着一边腮帮子说:“上火了。”
阿诚这次回来,给我带了个好消息,他说:“梅仍,你可以去捉蝎子,我们医院收蝎子。”我早就听人家说蝎子能做药,可是不知道哪里收蝎子。阿诚这么一说,我就来了精神,说:“能卖多少钱?”
阿诚眯着眼睛说:“你就晚上捉一捉,半年下来能顶你种二亩棉花。”
这下我的精神就更大了,我说:“那我捉了后就卖给你。”
阿诚说:“好,攒多了就到城里来找我。”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捉蝎子,我准备了一个罐头瓶子,两根小胳膊那么长的竹片,后来我又听人说蝎子只有晚上才出来活动,我就打算找个手电筒,为此我去找老槐,我知道老槐家有个手电筒。老槐问也没问就把手电筒借给了我。
我拿着手电筒和罐头瓶出去捉蝎子,人家都说蝎子怕热,晚上时会出来乘凉,土崖上水渠边最多。我就专门找这些地方下手,悄悄地走过去,到了崖边一开手电筒,果然看到许多贼头贼脑的蝎子,在土缝下钻来钻去。
第一个晚上我总共捉了二十多只蝎子。我让东山给我找了个大瓦罐,我说:“把蝎子放在瓦罐里,等装满这个瓦罐,就去卖。”
我害怕这些蝎子饿死,就给了西山一个活,让他去田地里抓蛐蛐,我对他说:“蝎子吃蛐蛐,到时候把蝎子养肥了,也有你一分功劳。”西山是个好孩子,趁着那段时间不上地,得空捉了很多蛐蛐,他把蝎子罐放在我奶奶房间的柜盖上,一边喂蝎子一边和我奶奶说话,吃得那些蝎子的尾巴一个比一个翘得高。
我表扬西山:“你现在不光管全家人的饭,还要管蝎子的饭了。”
东山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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