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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大多色调深沉,最多的是衬衫与长裤,她也看见了长得能把她整个人盖住的黑色长袍,和拿高穿的款式一样,然而挂在衣架上的银肩带长及肋下。外面传来几声杂响,路迦接过了衣服,“谢谢。晚安。”
逐客之意不言自明。塞拉菲娜无聊地拨弄着肩带,上面环环相扣,好像还刻了两行小字,但光线昧暗,她看不清楚,只好逐字盲摸──从排列来看,应当是名字与职衔,每个学者毕业时都会有这一条环链,上面的银扣象征着教授的认可,按着成绩来排,长宽都有很严格的标准。
这条肩带每一个扣都是一模一样的。
──塞拉菲娜恍然想起,她和路迦是这代法师里面少有的、并非留在家族内受教育的人。
“艾斯托尔先生……”女仆又说话了,“十天之后城内会有破冬庆典……我想、我想问……”
衣柜里传来银带跌下的声响。
路迦往那个方向投去一瞥,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抱歉,那时候我没空。”
“庆典有三天……”
“三天都没空。”
“……”
“麻烦妳把衣服送来。时候不早了。”路迦顺手拿过塞拉菲娜带来的烛座点燃,然后递给女仆,“塔里没灯,妳带着回去吧,明天早上还给管家就可以。”
女仆呆呆接过,路迦再不多言,转身把门关上。
起先还有人走开门边的脚步声响起,走到某个位置之后,里面突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脚步声、呼吸声、换衣服的窸窣,好像已悉数被屏障挡去。
路迦打开衣柜,抓到一位被银链砸痛了脚背的法师小姐。
他伸臂扶起塞拉菲娜。多拉蒂,指尖不小心碰到肋侧,他的表情却从容得好像根本没发现一般。路迦示意她到床边坐下,“……肩带背后是用银荆棘组成,寓意学术一途,路遥漫漫,是为苦路。”
“我现在知道了……”塞拉菲娜说了这一句,脚掌上没有破皮或者流血,但红得有点不寻常,有微小的淤紫色已经浮现出来。她揉了两下,又想起了那个在各种层面上都不知进退的女仆。“你才来了两天,为什么要洗四套衣服?衣柜里还有那么多新的。”
“那是永昼的。”路迦随手翻出一盒药膏,确定是他想找的之后也坐到床边,勾勾手指示意她把脚放到他膝上,“我不想洗他的衣服,极夜又不在,只能让城堡里的人帮忙了。反正她们不知道。”
“用拿高家的仆人洗永昼的衣服,我是城主的话就要辞退你了。”脚背上一阵清凉,她蜷了蜷脚指,却被路迦按着不让她乱动。和他一起的时候,她好像总是伤到双足──被玻璃碎扎伤的时候她还没有余力催动魔法,现在是单纯的不想用,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但银链是路迦的,他负一点责任也很应该。“长进了啊,路迦少爷。”
路迦斜眸看她,目光微凉,好像在说什么,又不愿意表达得太露骨。塞拉菲娜莫名被他的眼神刺激,像是被火燎了一下似的迅速别开头,“烛座被你拿走了,我在夜晚几乎全瞎,走不了楼梯路,也回不去卧室。这下子真的要爬窗了。”
“我送妳回去。”路迦说了这一句,便重新低下头去,话语里有公私两重深意,“更何况,我也不是白白给她的。”
第61章 千镜之城(十三)
他们最终还是问不出女仆的名字。
路迦向管家私下探询过数遍。由他把烛座交到那个女孩手上,到翌日黄昏为止,都没有人把东西归还给城主堡里的任何一个人。凡是堡中的东西,底部应当是有标记的,即使偷出去卖给别人,也能够循着这条线索去找出卖家。
可见女仆不但知道路迦在试探她,还知道留下烛座会让他们找到内鬼或者保安破绽。
作为唯一一个目睹过对方真容的人,路迦也向管家提供了很详细的描述,答案却还是那个:城主堡里没有长这样的人。
整座堡垒里面,少说也有数百人居住,路迦不觉得混进来有多困难,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管家一般生于斯长于斯,总有些人记不住面貌,又或者是纯粹懒得核查身份。然而要抽身离去,又是另一回事了,起码在极夜离开时,也曾惹起了某些仆人的怀疑。
区区一个人类,总不可能比魔兽之王更有本领。
除非她受过别人指点。
“噢,对了,”塞拉菲娜趁丽卡午睡的时候这样问,那时候他还在备课,卧室里一片寂静,她不得不凑到对方耳边低语,“你是用什么理由去问管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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