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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怜卿只觉得这陈抒怀也并不是多坏的人,待他算作是温和的,也供他吃食,只每日定让他唱个曲儿,一同吃些糕点,也喜爱喂他吃食,瞧他红了脸就觉得高兴的样子。
怜卿到底还是不懂陈抒怀的那点儿小心思,他并不很喜欢强迫别人,特别是怜卿还是个处子,就显得越加的珍贵了,本来就是他倾向的那类型,就生了讨好的心,而怜卿这般长相,也就总让人禁不住想要怜惜的。
只陈抒怀万万没想到,变数来得如此之快。
那日府上来了客人,他的爹亲便向他借去了怜卿,说是哼个把首曲儿给客人听听,陈抒怀也不觉得怎般,这样的事儿也本就平常,怜卿听了口信就先向他行了礼,这才向正厅去了。
那日陈抒怀真好出去与友人相见,夜里回得晚了,经过怜卿住的偏院,屋里的油灯早熄灭了,还不觉得很在意,只第二日怜卿没有出现在他惯坐的那张椅子的旁边,才觉得奇怪,问小厮,那奴才只说是一夜没有回来了,陈抒怀只预感着生了些什么事端,还是毕恭毕敬地去寻了他爹,陈老爷子还在逗笼里的鸟,见儿子这般急促,皱了眉,道,你找那个伶人?副官大人看着挺喜欢的,我便将他送去了。
陈抒怀张张嘴,到了嘴边的怒火硬是生生地压了下来,只行了礼,再退下了。
他是陈二公子,他生于富贵之家,但是他也只是陈二公子,连反对下陈老爷的心思都是不被允许的。
待浮生终于熬过了三天,想要到陈府领回怜卿时,却只带回了这般含糊的消息,怜卿被一个副官看上了,便带走了,想是享乐去了,回不来了。
浮生看着那位陈家二少,气极了,牙缝里挤出二字,无耻。
那人居然笑笑送他离开,一脸受用的样子。
也是至那日后,怜卿就失去了音信,也只浮生一人仍相信他还是活着的,那样坚持着…
(八)
那日,怜卿是被陈府的人迷晕了送到那副官家中的。
副官姓张,样子有些军人的刚毅,只一双眼很是温柔,看着真有些像怜卿一般。
怜卿醒来时天已经透着亮光,那人就坐在他旁边,温和地看着他,你唤作怜卿?
后到了张府,又被他用刀子划破了手指,与那人的血交融为一体,他轻声对他说,孩子,这么多年,你辛苦了吧。
怜卿想说不苦的,只这人一身整齐的军装,瞧着就煞人,就唯唯诺诺得不敢言语了,张副官摸摸他的头,对他说,爹亲来接你了…
怜卿只觉得讶异,他当了二十多年的伶人却忽然被个军官领回家,说是他的父亲,也看过他娘亲的画像,同他像极,一双眼却是微微带挑的凤眼,他忽而就想到了浮生,是啊,浮生也有着一双勾人魂魄的单风眼,浮生对谁都疏远冷漠,只独独对他一人温和,浮生是不是该要担心他了呢?
旦日,怜卿随那张副官同桌吃饭,诺诺不敢言语,同桌的人还有两位夫人三个小姐,张副官虽是严谨的人,但也是掩不住欣喜的,命小厮给怜卿夹去鲜嫩的桂花鱼舌,红焖的里脊肉,又点了数道菜食,只怕那怜卿饿着。
只这怜卿说到底是个男子,还是有些男儿征兆的,也是被当作女孩儿养着,自然多了些脂粉香,张副官不禁皱眉,而这般的念头在怜卿有些害怕地向他表示想要回去的时候,就更甚了。
他倒是派手下去查探了事儿,也是知晓这怜卿是那戏班主给养大的,这些年的情感就深了些,他旁算了一番,就令人送些银钱过去,算做买下了怜卿,想想,又吩咐下去,带一句话给那班主,怜卿溺死了,算作他买下了。
张副官给怜卿另取了个名,唤张青风,他记得他曾经宠幸过的那个戏子叫青鸾,那般秀气温柔的女子,却在他再娶一房时带着身孕逃了,只是那时他对她的那点儿心思早就淡了,瞧她未带走什么,也就没去追究了,后听府中的大夫谈起那人身怀有孕才觉悔恨,他是喜爱孩子的,也一直没能得个男丁,这女人居然就带着身孕逃了,自是讶异的。
谁道戏子无情,他抚着拇指上带着的玉扳指,饮了一口茶还是冲不去那点儿苦涩。
怜卿宛若跌入了梦中,梦里他有了爹亲,梦里他成了少爷,只独独缺了浮生,缺了如同他生命的一角般的戏,他就越发觉得是场恶梦了…
怜卿那一头长顺黑发生生被张副官命人剪断,留齐整的中分发,也不再穿长裙,而是一身墨色绸缎制成的衫子,看着倒也生了些男子气儿,只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带了些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