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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搭上一只小小渡船,船家扯起风帆,橹桨划点,藉著风势,便向江心驶去。
这时正是晌午时光,江中来往船只,穿梭不停,至为热闹。
傅玉琪与贞儿原甚少在外面走动,再加之年轻贪玩,便拖著“江南醉儒”在船头看景色。
贞儿更是东张西望,猛然间觉著左边一号双桅大船的舱窗中,有一对晶晶的目光注视著自己这只小船,心里觉得奇怪,便不由得也将眼光扫了那船两眼。
看那船只,气派不小,心想这必定是什么官府的官船了。
再看舱中那注视自己小船的人,却是绣帷半遮的姣好面目,贞儿转脸望了望傅玉琪见他正和“江南醉儒”在指谈别处,一点儿也没有觉著这艘大船的情形。
尽管如此,可是贞儿心里却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很讨厌那双由舱中射过来的晶莹目光,她心里暗骂了声:“不要脸。”
她心里虽是恨这双目光,却偏偏又要多看几眼。
当她再举目看时,那绣帷后面的娇面,却不见了,正待转望别处之时,突然又发觉那窗子的绣帷闪动了一下。
这窗帷一动,贞儿心里自然知道,但她这回却不正眼看了,只用余波扫视了一下,视线一触之下,不禁心里一跳……因为那窗后出现的却是两张脸了,她被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发现了两个人,而是惊讶这两张脸为什么会一个是姣好如明月,另一个却难看得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她揉了揉眼睛,再举秀目向那窗子望去,何曾眼睛有什么毛病?
那窗子后面正是两副面孔,一个就是方才注意自己小船的那个娇美的女子,另一个却是四十多岁的妇人,这妇人一张脸却醜怪无比,黄眉、倒三角眼、朝天鼻、最难看的还是那一张歪嘴,和露出唇外的黄牙。
贞儿心里好笑又觉好气,为什么这一美一醜会生在一家呢?
她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是姊妹吗?年龄上绝不可能,在年龄上,应该是母女才对!
但是这怎能相信呢,这样醜的女人岂能生出那样标致的女儿?
她想到这里,不由的又将秀目向那窗子望去。
就在同时,那绣帷又一闪动,已经垂下,只听得窗内一个苍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不会是的,你不要疑心吧!”
那只大船与“江南醉儒”这只小船,相距不过三丈左右,贞儿何等灵敏,任当时橹桨吱呀,人声嘈杂,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贞儿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心中正想不出是什么意思,陡然间,身后响起了一声冷哼。
贞儿转眼寻去,只见离自己小船一丈多远之处,有只破旧的小快船,船上坐著一个年约三旬开外的破衣烂衫的汉子,不要看这时江中正是最嘈闹的时分,他却兴致不浅,一个人盘坐在船头吃著酒,左手一片鸡腿,右手握著一只大酒葫芦。
这时,他啃了口鸡腿,一面大口的嚼著,一面喃喃自语的说道:“不会让你那么称心如愿……”
贞儿虽然明慧过人,但她毫无阅历,刚才之时,仍使她有一阵迷惑,她在心里猜揣了一会,终不能理出一点头绪。
要知贞儿虽是静心之徒,但她们之间,却有著姨姪之亲,所以静心对她一向极为疼爱,无形中就放纵了不少,是以贞儿做事也自任性无拘,她心中既被刚才发现的情形,弄得纷扰难决,便一拖“江南醉儒”的衣袖,低低的把前后情形,向他说了一遍,不过却将自己恨那晶莹目光看她琪师兄的心情瞒过,没有说出来。
“江南醉儒”听她一说,略略看了那两只船,轻声说道:“江湖之上,奇人奇事,恩怨纠缠,层出不穷,无处无之,咱们还有他事,你千万不要置身插手,免得阻碍了咱们自己的正事。”
“江南醉儒”说著,三人竟同向那破衣烂衫的汉子,瞥了一眼,说来硬是凑巧,就在同时,那汉子也正向“江南醉儒”这只小船张望,口角间泛起一丝笑意,朝著“江南醉儒”还微微颔首。
“江南醉儒”为人原是带著几分游戏人寰的意味,平时就是无比的洒脱不羁,他一看那汉子已是衣服褴褛。
却竟也今朝有酒今朝醉似的,抱住个大酒葫芦,在熙攘来往的江中,就如此放怀畅饮起来,倒也兴致不错。
“江南醉儒”想到这里,就不由喜爱上他这点可爱的形迹,心里这么想著,脸上也就露出了笑容。
傅玉琪与贞儿看在眼里,觉著满有意思,傅玉琪便开口问道:“那船上的人,莫非和师叔相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