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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蜿蜒楼顶突然轰然洞开。有个高大的灰衣人破顶而入,劈手抢走了温求欢手里玉瓶,然后又像一阵狂风般呼啸而去。那个人灰色的衣衫像秃鹫的羽翼般肃杀,黛绿眼快,还看见那个人脸上覆着一块灰布,将眼睛以下的部分全部遮盖住。灰衣人的来去如此迅速,非但是中了毒的梁失翼跟黛绿没来得及动作,就连未中毒的十一郎跟温求欢也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那个人的轻功已经到了“御风而行”的境界。
梁失翼蓦然腾飞,向梁角的温求欢出手。他把愤怒跟失望全部发泄到温求欢身上,虽然是在中毒之下,这一抓也是快如闪电,掐在温求欢脖子上。然后,他带着黑衣的温求欢回到桌前。忘情水已经失去,他只能把解毒的希望寄托在温求欢身上。
“啊……”温求欢痛苦地翻着白眼珠,肩膀也在微微地抽搐。梁失翼放开了自己的手,立刻,温求欢委顿在地。“现在,我想你该明白怎么做了吧?”梁失翼的声音冷得像冰冻的铁。
“梁大人你看!”黛绿惊叫。因为她看到温求欢左颊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齿痕,正在汩汩流着黑血。与其说那是齿痕,倒不如说它是一个方形的洞口,因为温求欢整个的左脸已经被这个洞口撕裂开来。这么重的伤,温求欢却完全没有呻吟。他整个的生命似乎已经被这个洞口吸走。
“我、我——”温求欢最后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他的脸皮迅速干瘪下去,像倒空了的口袋。梁失翼向后一退,再仰面向屋顶的空洞望去,喃喃地说:“辰州‘僵尸门’的妖人又现身了么?”黛绿重重地叹气,是为恹恹,更是为自己。“僵尸门”的高手练的俱是邪门武功,几乎每一天都要靠吸食活人鲜血维持生命。他们到了京师,六扇门的人又有得忙了。
“恹恹!”梁失翼抱着恹恹失声大叫。恹恹唇边流出的血已经在桌子上流成一条艳红的痕迹。现在,非但没了“忘情水”,而且温求欢在蜿蜒楼上重新下了更古怪的毒,恹恹的命早有半条进入了鬼门关。
“梁大哥——”恹恹吃力地张开了眼睛说,“那一晚在京师里,我跟踪你去了悦来客栈,也见到了挽姐姐。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你已经有了挽姐姐这样好的妻子……”她吃力地说着,嘴唇每一张合都带出更多的鲜血。这些血沾染到梁失翼胸前的衣服上,像盛开了一朵无比鲜艳的花。
“我知道,你为了我的病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甚至不惜跟蔡相暗渡陈仓,更将挽姐姐的‘天机’宝珠骗来,向蔡相换取‘忘情水’,只是,你不该骗了挽姐姐后,又差手下杀了她。她、她是最无辜的,为我而死……”
梁失翼左掌用力抵在恹恹背上,自身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恹恹体内,期盼能以一己之力延续她的生命。“大哥,你不要再损耗内力了,我、我已经不行了,而且,我要用自己的命去偿还挽姐姐的命……”
“恹恹,你什么都不必说,你是不会死的!”梁失翼的脸开始变得惊人惨白。他想不到恹恹早已明了真相。“大哥,我早就是你的,而且,就算跟挽姐姐一起侍奉你也决无怨言。你、你早该告诉我,一切不就都解决了?你不该、你不该……”
梁失翼摇头:“恹恹,我没有杀她,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要杀她!”恹恹苦笑:“大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欺骗我?我记得那晚你在悦来客栈院子里的槐树上偷偷地向房间里看,曾经用力一掌拍在大树上,目露杀机。我们已经好了这么久,你在想什么,我还看不出来么?”
梁失翼重重地摇头:“恹恹,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杀她。她对我有恩,你对我有情,无论哪一方我都不肯辜负。所以,只能瞒着一个、骗着一个。为了你,我必须要得到‘忘情水’;可蔡京那个老贼无论如何都要我拿‘天机’珠去换,我这才骗了挽挽的——我不得已……”梁失翼叹息着。他虽然是名动京师的九门总捕,断得了天下任何疑难杂案,却实在无法理得清这一段情缘的头绪。
屋中另外三人听着梁失翼二人对话,犹如在听着哀婉凄怨的故事般。
“我骗了挽挽,跟她说只要了断了京师里的事便去江南乡下跟她共度此生。可京师里的事、江湖里的事如何能了断干净?”
“那么,挽姐姐的死又是为何?”当时,雷挽住在客栈西院上房。梁失翼隐身在老槐树上向屋子里望,而恹恹则躲在一处廊柱后面。梁失翼内心里交战,两个女孩子,他一个都不忍心舍弃。他向古槐树上情不自禁地拍了那一掌,是他痛下决心之后的事。他最终决定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