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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祷一遍下来。张心斋便走上去,也是打了三拱,用手摸着那三根香举起来,举了一举便插到炉里去。又用手摸着课筒,便摇起来。一面摇着,一面嘴里念道:“天何言哉,叩之则应;神之灵兮,有感斯通。今有湖北汉阳府弟子伍某,为占疑难事,吉则告吉,凶则告凶,但求神应,莫顺人情,伏希明示。”念完,便倒了出来,用手摸了一摸,又放到筒里去。连摇了三次,又把课筒在香头上转了一转,念道:“内象已成,吉凶未判,再求外象三爻,合成一卦。”念完,又倒了一次,便把课筒放在原处,袖着手走了过来坐下,自己咕噜了一回说道:“这卦是兑为泽变雷水解,问什么事?”
伍琼芳道:“闻听湖南友人被参,问可保得住?”张心斋道:“这件事要拿第五爻作用神,为什么要第五爻作用神呢?凡占卦总是世爻为用神,要是重大的事,或是替大人先生占卦,或是占大人先生,总以第五爻为用神。生旺则吉,克制则凶。此卦内象是已卯丑,外卦是亥酉未,五爻酉金化申金,是谓退神不旺,已官的官爻发动,克制酉金。虽说金长生在已,但现已爻午月,今天又是丙午的日子,重重克制,变出来的又不好。大象是个六冲变六冲,初爻朱雀,二爻句陈,三爻腾蛇,四爻白虎,五爻玄武,六爻青龙。五爻又临玄武,这件事恐怕是没有解释的了。”
伍琼芳听了,毛骨悚然,说道:“听说这件事已是化了好些钱,托了无数的人,但不知有用无用?”张心斋道:“神兆机于动,动必有因。寅木财爻发动,为申金兄弟克去,且兼寅卯旬空两重,财爻均已落空,这个钱化的恐怕不能得力。”伍琼芳道:“我听说世爻关本人,你看这世爻如何?”张心斋道:“世爻倒不妨事。世爻未土,今天是午月午日,午与未合,又临青龙,定有解救,但是解救之人权力甚大。”伍琼芳看见又有人进来占课,也不再问卜了,付了卦钱,说了一声费心,就走出来。张心斋却是不迎不送的。
伍琼芳出来,心里万分奥闷,又想着到前天送信去的地方去收回信。心里头正是七上八下的时候,祇见迎面来了一辆大鞍车,鞍帖鲜明,飞风的走了过来。车夫在那里喊道:“边上,边上!”伍琼芳就赶紧让开。祇看见那个坐车的是戴着眼镜,忽地招呼车夫把牲口拉住,自己跳下车来,对着伍琼芳,除了眼镜,拱了一拱手道:“伍兄何来?”伍琼芳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同当工房的一位曹来苏。他们两个是极熟的人,当时寒暄几句,曹来苏便邀伍琼芳到自己寓里去。当时就让伍琼芳坐在车里,曹来苏跨了辕,一径到香炉营二条胡同。
来到了门口,下了车,曹来苏让伍琼芳厅上坐下,便进去了。伍琼芳看了看这个小厅,收拾的甚为雅致。炕床摆了许多的古玩,就是墙上那些字画,也有一大半都是真迹。正在那里呆看,曹来苏走了出来,重新让坐,送上茶来,便问伍琼芳宦途一向可还顺利?伍琼芳道:“一言难尽。自从那年到省,刚刚三天,便了了忧回籍。后来听见本省破格用人,说是丁忧的人也可以当差,故此复行回省。等了好几个月,果然委了一个差使,偏偏又是接丁了。不多几日,贱内又下世了。余下三男一女,后来没得法子,照着下江的俗例,娶了位黎观察的令嫒,那知非常悍沷。现在还存两个孩子,寄放在湖北舍亲处读书,这是我以往从前的事。”
曹来苏道:“此次来京,是何公干?”伍琼芳道:“祇因本省大吏听说被人参了几款,所以小弟来京探听探听,实在不实在。”曹来苏道:“听说那边的吏治坏到不堪,到底是怎么样?”伍琼芳道:“那也不见得。不过在省的,有一种得意的,便有一种不得意的。那不得意的不怪自己不会,偏要有嘴说别人,一传二,二传三,越说就越不好听。其实一十八省,哪一处不是如此呢?”曹来苏道:“这样说,你老哥到京里来,必是来想法子的了。”伍琼芳道:“不瞒老哥说,我是我们首府,打发我到京里来想法子的。但是信也投了,到如今也并没有下文,还不知道有用无用?今天找张心斋占了一卦,卦象却不见好。”曹来苏道:“那些话不要管他,但是老哥若肯早点赐教,不论什么样的事,兄弟都可以办到。”伍琼芳道:“老哥有什么法子?”曹来苏道:“若非你我多年弟兄,不能对你说。现在打磨厂开亿利金号的东家,是个太监,却是大有权力。要是想走人情,到他那里想法子,包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事。譬如你这一件事,大约也不过化上八千两银子,就可以风平浪静了。”伍琼芳道:“我来的时候,却带了五千两银子。但是,如今就如石沉大海的一样。要是别开生面,我是拿不出来。就是打电报去要,恐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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