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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去看的时候,老太太的坟墓竟然被谁掘了,尸体不见了。从地上的那些脚印,老头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了——就是那些猪。顺着脚印,老头找到了老太太,她已经被啃得只剩下几缕头发和一段骨头了。
老头没想到那些猪居然活着,而且还得长得那么壮实。那些猪早就不认识老头了,它们看着老头,“呼哧呼哧”叫唤着,将他团团围住,突然猛冲过来。老头撒腿就跑,追上来的猪“吧唧”一口,身上的衫子被撕去了一大块。
灾年灾月的,猪没有吃的,就吃死人,死人吃多了,性子就吃得野了。老头叹息说。
屠夫早就一声接一声的嗝起来了,那些肉搁在屠夫的喉咙里,吞咽不下,又呕吐不出,难受得泪水汪汪的。
后来老头在外面背回了几具尸体,将那些猪引诱回来,继续喂养了起来。
老头说,这年月里,粮食不好种啊,虫子太多,而且种了粮食,还容易招惹土匪。我喂着这些猪,既可以当粮食,还可以当我护院的狗,如果不是这些猪,我可能早就被土匪杀了。
老头说有一天晚上,几个土匪翻围墙进来,但是谁知道脚刚一沾地,就被那些猪团团围住,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情,就让猪给啃翻在地上,一阵鬼哭狼嚎,那叫声,谁听了都会腿肚子抽筋的。外面那些外应的土匪一听那惨叫,谁还敢继续待下去啊,屎尿满地的抱头鼠窜了。第二天早晨我起来一看,那些土匪一个都不见了,只是那些猪,个个肚皮都是圆滚滚的。
老头告诉屠夫,这么些日子以来,猪好养,没事刨几个坟头,背几个死人回来就是了,或者更干脆一点,就是去路边拣死人。但是要吃猪的肉可就困难了,不知道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杀了它们。好在屠夫来了,这次可以帮忙多杀两头,让他腌制起来,慢慢吃。
屠夫跟老头说,他要买一头猪走。老头说你不用买,就在这里住下,愿意吃多久就吃多久。屠夫告诉老头,他是帮村里的何五老爷买的,而且家里的女人还在病床上,他得赶紧赶回去。老头答应了,但是要求他不得将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屠夫点点头。老头不依,要他许一个毒咒,屠夫就说,如果我跟别人说了这些,就不得好死,要死也是死在猪嘴巴里。老头满意了,叫屠夫随便给两个钱,成个买卖的样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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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米 21(1)
过了一段时间,屠夫听从何五老爷的安排,出了一趟门,他回来的时候背着一个篓子,篓子里全是小猪崽儿。此后,秦村再次有了猪。秦村的人们发现,屠夫没有事情的时候,就坐在家门口磨他的杀猪刀,嗬嗬……嗬嗬,那刀磨得跟明晃晃的镜子一样,看起来眩目。屠夫在等待着重操旧业呐。
等到屠夫的儿子长大成人的时候,秦村又成了一片富庶之地。牛羊在山坡上啃着青草,雄鸡站在矮墙上高声地啼叫,鸭子和鹅在秦河里扑打着翅膀,哑哑的声音顺着河道的流水向下游流淌着。土地里长满了旺盛的庄稼,稻子饱满,玉米肥美,粮食的芬芳在秦村上空飘荡着,逗来了许多的鸟儿在天空中飞翔高歌。
每年秋后,何五老爷都要在村里选两三个壮年,赶着骡马,跟他出一趟远门,去采购弹药和枪支。等到回来的时候,恰巧临近过年。何五老爷会将他的队伍拉到空地里操练几天,把那些陈年的弹药全部放了,阵阵枪炮声就像节日里的炮仗此起彼伏,这种活动成了秦村这么多年来的一个传统。这几天里,秦村会杀很多猪,专门给那些打枪打炮的人吃,他们是秦村的守护神,自从有了这些枪炮,这么些年来秦村还没有遭遇过兵匪的抢劫,不管是带兵拿枪的“大帅”换了拿印把子的“委员”,还是拿印把子的“委员”换成了带兵拿枪的“大帅”,他们对秦村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到了集市上去,如果你说自己是秦村人,买不到的东西一定可以买到,卖不掉的东西,也一定能够卖掉。秦村的人,除了正常的税赋外,是不必要跟人家缴纳什么“治安税”、“保安税”、“乡勇税”以及“团防税”的,秦村的人自己保护自己,享有高度的自治权。在这个小社会里,何五老爷是倍受大家的尊崇的王者。
何五老爷是前清的一个武举,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娶了八房女人,哪个也没能给他生养出个娃娃来。何五老爷最后气馁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屠夫的儿子身上。他给屠夫的儿子取了个“子介”的名,姓还是沿用他的本姓——“安”。何五老爷为了安子介的成材立业可谓煞费苦心,他给安子介请了老师,指望从此后他的这个干儿子能够成为一个饱学之士,诗书传家,等到天下太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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