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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名宫女认出这位当前的大红人来,吓得跪倒,忽然哗哗跪了一大片:“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张华看着她们,半晌,才轻言细语道:“九重宫阙里头,什么传得最快?是流言。九重宫阙里头,什么最不值钱?是奴才们的性命。各位要想保住性命,就想锁上自己的嘴巴,别怪咱张华不曾照应在前,可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还不站起来,该干嘛干嘛去。”
“是,是!奴婢谢公公!奴婢告退了!”
待宫人走远,张华这才转身离开。
而他过来的这个方向,很显然,就是宫奴聚居之处的永巷。
三个月前,张华还是个没品没级、伺候赵良媛的随身小太监一名,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对主子忠心耿耿。
这份如今忠心显然得到了最大回报,皇上的亲母迁入慈元殿,作为赵良媛最信任的内监,张华也跟着水涨船高,升任慈元殿首领太监,权势熏人。只不过张华为人倒好,丝毫看不出因此而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丑态。
张华回到慈元殿,太后早就等着,立刻把人打发开,问道:“可曾探得明白,是梁小姐么?”太后原为宫女,一夕春风后得子,虽说母凭子贵也不过进为良媛,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要把生母尊为皇太后,因之前地位过低、且故皇帝的皇后犹在人世,朝廷反对声音较众。但在后宫,已无人不以“太后”呼之。太后所指“梁小姐”,也就是云罗,之前云罗虽已受封为韶王妃,但太后见过的云罗一直都是“梁小姐”,印象中,也就“梁小姐”到如今了。
张华道:“回太后,那千真万确是梁小姐,……就是宫中所传惨受折磨,据奴婢看来,也不象是假的。”
太后一惊,道:“去,把皇帝找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将将晚饭时分,皇帝才到了。太后早就等得坐立不安,气道:“你还记得过来!”
皇帝道:“政务繁忙,母后莫怪。”
“真是政务繁忙么?还是心虚不敢来见我?”
皇帝事母至孝,每天早晚请安必不可少,这几天总托辞不来,无非为了那件事情在皇宫里渐渐传开,也怕太后追问不休。但是这件事迟早总要传到太后耳朵里,他的怕不过是嫌解释麻烦,微微笑道:“儿臣所做的事,于天于地问心无愧,对母后何来心虚隐瞒?”
太后道:“哀家叫你非别,只想你亲口说一声,梁小姐怎么样了?”
皇帝笑容慢慢隐去,慢吞吞道:“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梁小姐了。”
太后道:“唉,你也别故意和我较劲别字,哀家所说的梁小姐,当然就是韶王妃。”
皇帝答得飞快:“韶王妃谋逆在前,不敬在后,金瓜击顶施以极刑,朕恩准发还尸首。”
“果然如此,永巷的云罗又是哪一个?”
“一个贱奴。”
皇帝满不在乎地回答,却想起今天早朝之前悄悄去看她的情形。她在那间黑屋子里,因为浑身被蚊虫叮满,手足稍得自由便因麻痒将自己抓得鲜血淋淋,从而将她全身都绑起来,绑得连手指都不能动一动,她匍匐在地下,人同尘土。他也不记得站在门外看她几时,她好象察觉到了,微微侧过脸来,从里面望到外头星光满天的地方,他躲得快,她却犹自痴痴望着,好似能感觉到他在看她。她嘴里塞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发不出声音,也作不出任何表情来,却忽有长长一道鲜血于唇角边滑落。
皇帝忽然回过神来,见太后落泪,惊道:“母后何故落泪?”
太后啜泣道:“我是可怜这孩子,你若真是恨她,要报复她,痛痛快快赐死了也就罢了,何故令她受万般折磨?”
皇帝愀然不乐,道:“当初她宁嫁韶王不嫁给朕,还不是看朕不受父皇待见料无前程,这等势利女子,有何可怜处?”
“梁小姐不是这样的女子,皇儿,当年哀家后宫倍受冷眼,只有她对为娘知心着意,极是体贴,还总是托人送了东西入宫,替为娘打点下人,她要是势利,早就去绕着皇后和万贵妃转了。”
皇帝闷声不响。太后又道:“哀家明白你是那个心结难解,她始终是嫁给了韶王,但不是哀家说一句过分的话,一直都是你过于冷热不定的感情令她害怕而已。你何曾真正对她好过?”
皇帝嘴角边扯出一点难看的笑容:“母后这话,莫非还要让朕把这个失节的妇人收进宫中来么?”
太后道:“哀家当然是绝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