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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按住了我的肩膀,他的力气太大了,使得我的嘴巴重重地撞在了地上,牙齿磕到了一块坚硬的土块。
大家族 第四章(17)
压住我的人兴奋地喊道:“还想跑。”
我模糊地回应他:“我不想跑。”可是他显然没听清我说什么,紧接着,一根绳子勒住了我,我的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在被推搡的过程中,我屡次想回过头再看看那口窑,可那些人不准我转身,我无奈地如狮喉般大喊了一声。
有人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你个地主坏种。”
他们把我押回了镇子,我的鼻子在流血,一路上都在流,衣服的前襟上几乎全都被血浸染红了,在月光下泛出黯淡的光痕。
我一路都在说话,然而我的嘴刚才被磕伤了,声音发出来却是不停的呻吟,押我的小伙子再次从身后给了我一脚,吆喝道:“梅少爷你还不服气吗?”我挣扎着喊了一句,可是这个声音更是模糊不清,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喊的是井,我要井。
王队长又把我关在了旧粮仓,我这才知道,那晚的火并不大,仅仅烧了半个屋角,他们早修好了,一面墙壁上留下了烟熏过的痕迹。这一次王队长显然加强了警惕性,不仅加固了门窗,而且多派了人手看押我。王队长对我的落网很高兴,他在院子里的桐树下对我说:“梅仍,你要老实交代你的犯罪活动。”
我对他嘿嘿笑,却不言不语。
王队长说:“梅仍,你只有坦白交代,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我依然嘿嘿笑。
王队长就生气了,他让人给了我一碗水,转身要走,我却不喝水,把碗从里面扔了出来,碗落在他脚下,碎成了许多块,水溅了他一身。有人对我喝道:“梅仍,你这个剥削分子。”我拍着墙大笑,这时有人开了门,提着我的领子给了我一拳,我当即被打得晕头转向,在他的第二拳就要落下来的时候,被王队长喝住了。我抱着红肿的面颊高呼:“井,我要井。”有人迷惑不解问我:“你要什么?井?什么井?”我不理他,兀自喊着:“井,我要井。”那人就说:“这个地主,装神弄鬼。”
“井,我要井。”我说。
“王队长,梅仍这个地主剥削分子,他装疯卖傻。”
“井,我要井。”我还说。
“王队长,还不如明天就游街枪毙了这个剥削分子。”
“井,我要井。”
“去死吧,地主坏种。”
“井,我要井。”
……
后来这句话成了我的油葫芦,经常挂在我嘴上,我不管他们和我说什么,都用这句话来回答,我知道王队长在问那天晚上的火是不是我放的,我想说不是,我还想说火是郭大少爷放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跳井死的。可我每每说出来的却总是这句:“井,我要井。”
王队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可他忍性好,咬着牙看看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些民兵对我不怎么友好,王队长不在的时候,他们想着办法收拾我。我不害怕他们,隔着窗户给他们吐唾沫,唾沫星子嗖嗖往外飘,他们就火了:“这个地主剥削分子,屁眼里屙尿,反了。”然后就找了根长竹竿,从窗子塞进来抽我,我在小房子内扑腾扑腾地躲竹竿,嘴里却一个劲地叫井。
老槐看不下去,憋着劲走过来,喝住了拿竹竿的人:“王机场你想干什么?屈打成招吗?”我这才知道,这个家伙叫王机场,这时我想起他来了,王机场他爹叫王大罗,以前被国民党抓壮丁去修过飞机场,他就是他爹在外修机场的时候生的,所以才起了个这个古怪的名字。王大罗命苦,修飞机场的时候没被累死,后来偷跑回来后却得病死了,有一年他咳嗽吐血,吐着吐着就死了。
王机场不敢在老槐面前造次,梗着脖子抽回了竹竿。却留下一句话:“宋主席,他可是个地主剥削分子,烧过工作组的。”
老槐说:“你个王机场,该干啥干啥去。”
王机场手握竹竿说:“我的任务就是看守这个地主剥削分子,这是王队长吩咐的。”
老槐没什么可说的,站在窗户前看我,我则对他说:“我要井。”我的神情很怪异,眼睛闪烁着废井深处才有的那种幽暗的颜色。老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沉默着走了。我不想让他走,拍着窗子大声叫喊,却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喊得稀里糊涂,眼泪鼻涕一并往外淌。
我被再次关进工作队后没几天,茹慧来看我,茹慧认为我这次被抓,她要不来看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茹慧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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