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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段话的意思其实是,狱长给侯风的权限,除了狱长本人,就只有曾通和侯风是一伙的。除此之外,人人不可信任,也就是说,人人都可杀。
狱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曾通想不通。他只是隐约觉得,狱长虽然与侯风是看上去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可是在笔谈的时候,除了字迹以外,口气和思维方式几乎是同一个人。曾通看起来要想半天才能看明白的话,比如说什么拿手好戏,狱长似乎一下子就能明白。是不是他们在骨子里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呢?
好在,曾通知道,至少暂时侯风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于是他也合上眼睛。
曾通不知道的是,他一直刻意回避去想地上在穿过昏暗的甬道的时候,地上邪异的阴影,在狱长屋里看到的,晃过狱长门口的怪异的身影。
他还不知道的是,隔壁的侯风一直在和他做同样的事情。他一边不停的假装着鼾声,一边反复仔细地看完曾通写给狱长的这晚的经历。他终于看完了,将纸收起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与此同时,狱长走进自己的房间,小心地将曾通不小心丢落在地上的几张纸拾起来。狱长心里对曾通如此的不小心、以及不懂他刻意让他看这些内容的用心而感到有些气馁,尤其是当狱长发现这几张曾通遗漏的而不可能看见的纸上的内容才是最最重要的时候。当然了,在他和侯风单独待了一整天的时间里,他们的谈话远远不止曾通能够看到的这些。
与此同时,吴仲达走向狱长住的那条甬道,想了想,又走回来;马宣则靠着甬道壁,一耷一耷地打盹。
夜即将结束,百羽、乌鸦等所有囚犯们,在看守们的哨音和监视下纷纷起床,开始按照狱长新的工作安排生活。由于看守和囚犯都不适应,不免有些纷乱。
鹘山监狱一惯的平静冷寂,在这个黎明,似乎稍微有些不同。
第二章狱长(一)
…………………………
狱长进鹘山监狱之后,有幸见到了可以让他相信的人物曾通。
很早以来,狱长就一直对自己是否有被监听甚至监视这个问题充满了疑虑。从一开始,狱长就将嫌疑的目标定在了身边的手下——那帮看守身上。从表面的身份上看,这样的疑虑既没有道理,也不符合逻辑。一个身处荒漠的监狱狱长,怎么会被自己的手下监视或者监听?除非这个狱长有神经质般的焦虑症。而一个象狱长那样冷静到几乎冷酷地步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精神上的疾病呢?就现有的人类医学水平来说,还没有发现冷静也可以是一种病态,或者发明一种过度冷静症。
在某些时候,在某些程度上,狱长的疑虑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的怀疑,有可以充分说服自己的理由。只不过,这个理由在鹘山监狱里鲜有人知晓。甚至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有狱长在怀疑有人监视自己这么一回事。
当然,这个绝大多数人,不包括曾通。
狱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曾通,不,是第一次听说曾通这个犯人的时候,就对他有莫名的好感。狱长对自己解释为二人的文化程度,而事实上,狱长忽略掉的是,他之所以对曾通有好感,是因为他信任曾通。他信任曾通,是因为曾通和他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达鹘山监狱。在狱长的眼睛里,在鹘山监狱这个阴谋和恐惧如同秋后的杂草般疯长的诡异地方,在这个似乎人人都在隐瞒和策划着什么如同噩梦里的怪诞监狱,曾通知道得和狱长自己一样多——甚至还没有狱长知道得多——意味着曾通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隐瞒他,只能对他言听计从。控制权意味着安全的地位,这不是大都市里小妞们对安全感的病态迷恋,而是一个有丰富的在地狱上方走钢丝索的阅历的男人在听到危险之风的邪恶呼啸声之前的本能反应。事实上,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他早已将所有看守枪里的子弹,所有电棒里的电池都收缴了起来,放在一个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曾通虽然在做事的时候拖泥带水,带总归来说还是值得信任,还是基本在他的掌握之下;监狱里面也确实存在在某种程度的危险。这种危险的表现对曾通来说是孤独的甬道中穿行时的黑色的邪异影子,但在最初开始听说老舜的时候,狱长就认为曾通的心理承受能力决定了曾通在这件事情上的不可靠。在他看来,可能百羽的危险性也要比那个什么莫名其妙的老舜或者伍世员大得多。
也许就可以由此推论他在刻意欺骗他自己,如同曾通的一相情愿一样,其实第一次他心底深处的潜意识就带着莫大的恐惧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