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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向晚心里也曾勾勒过他的形象,老成的商人,圆滑的政客,谦谦的君子,或者是白面的书生。不过,他的样子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他皮肤很白,甚至可以看到脸上淡青色的血管,穿着剪裁得体的礼服,很有玉树临风的味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头发微卷,柔顺得贴伏在耳边。灯光亮得直晃眼,向晚看不清他的五官,却只见一双眼。清亮深沉,精光四射,眼中的精光一敛,又是那个温文的霍二公子。
那一刻,向晚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
此后的两个多小时,向晚弹到手指抽筋,手臂发僵,终于以一曲斯特劳斯换来满堂喝彩而结束。管家取来报酬,交与向晚。向晚笑着收下,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不错,霍家给的报酬很丰厚,足足有她在百乐门一个月的薪水。
管家送至门口的时候,迎头碰上霍清宁正要出去。穿得却不是晚宴上的那套黑色西服,而是一件亚麻色的休闲衣,看不出质地,松松得套在身上,露出锁骨,干净漂亮。借着廊灯和月色,向晚终于看清他的五官,如玉的容颜,高挺的鼻梁,睫毛浓密,真正一副好皮囊,无怪乎霍二公子声名大臊。众生色相,这年头,谁说只有男人好色?女儿亦是同样。可惜的是霍二公子眼神太冷漠,明显是难以接近那一类。
“二少爷。”管家看到他,即刻弯腰招呼。
“嗯。”他神色淡淡地应着,看见旁边的向晚,“小姐的琴弹得很好。”这算是恭维吗?怕只是礼貌吧。就如同他对那个陈小姐说的那句话一样。
向晚想说两句应应景,和他的眼神一对上却觉得他看人的目光似乎在冰水里浸过,只是那样一眼看过来,自己就全身不自在起来,点了点头,也不知如何回话,便听得霍清宁又说,“福叔,今天天色有点晚了,你亲自送这位小姐回去吧。”
向晚听得有点意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人却早已钻进车里远去了。
第 2 章
车子是德国进口的名车,车内很宽敞,宽大的皮椅子舒适柔软,她摇下了车窗专心观赏起外面的景色来。绥州是有名的不夜城,即使已到午夜,外面依旧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向晚走过很多地方,英国,法国,俄国,美国繁华的,萧条的,热闹的,冷清的她不知看过多少,但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比得上她对绥州的喜欢。
“左转还是右转?”车行到一三岔口的时候,王管家开口问道。
“嗯?哦,右转,谢谢。就前面停下好了,巷子里窄,不容易进出。”向晚回神,说道。
“不要紧,小李,开进去。”管家福叔吩咐了司机后又转过头对向晚笑着解释,“苏小姐不必客气,今日还要多谢苏小姐的出色表演。况且,二少爷也吩咐过送您到家。”
顿了顿,终于又迟疑地问“苏小姐怎么会住在百里巷?”
百里巷虽不是绥州最下等的住户区,但却是治安最乱的地方。几乎所有的流浪汉和无业游民都聚集在那里。一个女孩子住在这样的地方,怎么说也是不合适的。
“谢谢王管家关心,这是张经理的安排。”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几个人一起住,倒也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下了车,礼貌地向王管家道谢,等到车子小心翼翼地在狭窄的弄堂里转过一个弯,渐渐远去时,向晚才转身回屋。
刚从那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出来,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自己这孤灯一盏,墙壁漆黑。说是毫不在意那是假的。回国也已有七个月了。父亲死后,向晚也不想再辗转在异国陌生的土地上,而毅然决定回国。回国后,举目无亲,父亲的病又几乎花掉所有的钱。可是,父亲的骨灰需要下葬,买公墓要钱;自己要活下去,吃穿住行,哪样又是不用钱?恰巧这时,百乐门的张领班说他们要招琴师,她便这么应聘上了。可是啊,她当时居然不知道,百乐门不是百老汇,这是一个风月之地。难道她,就这样,入了风尘?
父亲生前,对她的宠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了,这种宠爱甚至有点溺爱的味道。向晚并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她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但十年前的那个夜里,她被父亲匆匆唤醒,然后父亲把她藏在阁楼的书架后面。然后就是六岁的妹妹突患疾病,而后他们急急从鹿特丹出发,坐上前往美国的油轮。在船上,妹妹不治离世,在最后的几天,她都没有看见妹妹,只有母亲和姐姐在房间里照顾他。
向晚对妹妹最后的印象是母亲抱着她登上油轮,包裹的毯子被风吹开了一个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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