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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失了爱女,次年再背上人命的良心谴责,一辈子如何安生?哥哥作为长子,要担负所有的悲痛和负担,该何等辛苦?祖母和荣氏一房并不亲近,年纪又大了,还要承受黑发人送白发人的痛苦,岂不悲凉?
自己的亲人们,全都被荣氏母女弄得支离破碎。
此刻再抬头看看父亲,看着他一脸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模样,想来自己前世还是错了。纵使自己死了,并且成功的令父亲怀疑邵彤云,怀疑荣氏,那又能如何呢?他过了那阵气头,还不是和从前一样的过日子。
在没有找到这一房人之前,他们是亲亲热热的一家子,过得好好儿的。反倒是找到这一房的人,让家里隐隐不和睦起来。自己和母亲、姐姐,祖母,哥嫂、小侄女,原本就是多出来的人。
――破碎了,那就破碎好了。
凭着父亲的性子,只会选择欢声笑语的荣氏、邵彤云和邵景钰,而不是整天陷在这一房人的眼泪和悲痛里。日子一长,父亲最初的愧疚之心过去,只会选择远离,纵使自己的死,也不能留住他的任何感情。
仙蕙嘴角微翘,笑容和家人的欢喜完全不同。
“走,到堂屋说话。”邵元亨道。
邵母下了床,“是啊,我这屋子不够宽敞,也不亮堂。”欢欢喜喜的,拉着儿子的手出门,“元亨啊,咱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这些年多亏了沈氏,她贤惠,也吃了不少苦,才把这个家给撑起来。”替儿媳说着好话,“等去了江都,你记得买几个丫头给她使唤,让她也享享福。”
沈氏忙道:“我年轻走得动,还是给娘买几个丫头使唤才是。”
“都有。”邵元亨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心头沉甸甸的,是另外一件事,出门便先朝妻子赞许,“辛苦你……”他的目光,落在她明显的眼角皱纹上,语速减缓,“娘说得没错……,这些年家里没个支撑门户的男人,的确是辛苦你了。”
沈氏赶忙自谦,笑道:“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仙蕙看着父亲眼底的那一抹隐隐嫌弃,和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由愤怒难抑!母亲为了养活这大家子,每天没日没夜的做针线活计,操劳了十几年,――若非如此,又怎会早早熬出这么多皱纹?当然比不得荣氏,年轻,又保养得宜,打扮的跟一枝花似的。
再看母亲眼里发自肺腑的喜悦满足,只觉无比心痛,像是有人拿针在狠狠地扎着心窝子!可是就算心里痛得鲜血滴落,面上仍在笑。
不能让父亲疏远,今生……,自己要争取更多原本属于这一房的东西。
☆、并嫡
仙蕙笑盈盈的,跟着家人一起进了堂屋。
“爹。”她上前道:“听哥哥说,爹在江都赚了很多很多钱,铺子开了好几个,可威风,可能干了。”拍完马屁,然后又软又糯的撒娇,“爹……,你能不能给我们买点好料子,做几身新衣裳啊?我长这么大,还没穿过缎子做的衣裳呢。”
她豆蔻年华,长得又是水灵灵的花苞儿一般,说不尽的明媚娇妍。
邵元亨一时怔忪,仿佛见到沈氏容颜盛极年轻的时候,不……,二女儿还有几分像自己,真是占尽了父母的优点,而且嘴甜、乖巧,会说话。这样的女儿,哪个做爹的又会不喜欢呢?再说那点要求又不是难事,当即点头,“行,爹给你们买。”
仙蕙眉眼弯弯的笑,“谢谢爹,爹你最好了。”
这一世,绝不让小丫头再嘲讽母亲!
沈氏含笑嗔道:“你这孩子,哪有一见到爹就要东西的?”
“没事。”邵元亨摆摆手,大方道:“孩子找爹要东西,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从怀里摸出一包银子,递给儿子,“你去,多买几匹好料子回来。”
“知道了。”邵景烨笑着接了,“我这就去,很快的,正好再给师傅道个别。”他是一个利索的人,当即脚步匆匆的就出了门。
仙蕙喊道:“哥哥,记得给祖母挑一份紫棠色万字纹的。”
邵景烨在外面应道:“记得,都记得。”
“哎哟。”邵母拉了孙女,乐呵道:“瞧瞧我们家仙蕙多懂事,多贴心,还记得我这老婆子的喜好。”她除了爱抽水烟和打叶子牌,别的,倒挑不出什么毛病,对媳妇和儿孙辈都很和气。
“是啊,仙蕙挺懂事的。”邵元亨笑得心不在焉,端起儿媳奉上的茶水一喝,觉得又涩又苦,勉强下咽,因而抬头道:“大伙儿今晚休息一夜,明儿早点走。”
仙蕙心里冷笑,是嫌家里太破旧住不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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