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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脚下一路不停,穿花拂柳,来到额椅殿前。四阿哥这才命轿夫们停了轿走开,亲身抱出宛琬,已有太医赶紧上前,四阿哥挥手免去他们拱手揖拜,太医见那女子胸前箭弩穿膛而过,面如死灰,心下骇然,三指切关,面色徒变,四哥目不转睛盯着太医神色,见他脸色一变,心底顿寒,咬牙抱起宛琬奔入内室,太医们随后疾步入内。
四阿哥放下宛琬向后退去,由太医们一涌而上忙忙碌碌施救。空隙间那榻上垂下的一只手泛着死青的颜色,四阿哥瞧着心口一滞,嗓子眼里竟有了些腥气,他退出房前对着太医们只说了一句话,“一定要把她救活。”语气坚决,无庸置疑,违令者死。
深夜,四阿哥立于窗前,凝望着额椅殿的方向,那里依旧灯火通明;廊下明灯盏盏,将那抹天色渲染得如同白昼。他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生离死别近在咫尺,才知道阴阳相隔的距离,他也一样无能为力。人生一世,争权夺利,阴谋算计,不过须臾之间,转瞬即逝。
李青侍立身后,已过四更,四爷依旧静静立在窗前,风卷帘起,衣袂轻飞,幽幽而生苍茫之感,仿若这天地万物俱已不在,只留四爷一人,青衣寂寞,独自伫立。
月华浅去,天空微微露白,日出之处隐约一抹橘红。
太医伸袖拭去额间冷汗,回禀四阿哥,现已将箭弩取出,止住了血,解了毒,格格性命应可保住。他见四阿哥一身憔悴疲倦,眉心深深褶皱舒展开来,微微犹豫:“只是——”
四阿哥闻言慢慢褪去喜色,“只是什么?说。”他语气平淡异常,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威势。
“只是那箭弩上也被人涂抹了毒药,两毒齐发,虽都解了,可因两毒相混在体内停滞过久,只怕格格以后很难有孕。”太医咽了口口水,讷讷道。
四阿哥的脸微微一僵,身子微颤,伸手扶住那冰凉的石栏,袖袍在晨风里轻轻飘扬。
许久,他踏上石阶。
室内,不知是燃了多少盆炭火,推开房门,只觉得一股灼炙之气扑面而来。正中搁着一张矮榻,秋香色的纱帐层层挽起,众人觑着四阿哥的面色,俱都不敢开口,室内一时死寂。
矮榻上宛琬血污狼藉,她身下的丝棉茵褥,早已被重重血水浸透僵结,几成暗赭颜色。她面色灰败不见一丝血色,淡淡冷凝的如同蜡人。
四阿哥取过温热的棉巾,绞干了,挥手让人退下,坐置榻沿,手指摩挲,撩开宛琬额前纠结的乱发,慢慢轻柔地擦拭着。
康熙四十八年腊月,如席大雪漫天飞舞扬扬洒洒直落了一天一夜,似乎定要将天地变了颜色才算淋漓酣畅。终于雪停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空气清冷,街上三三两两调皮嬉闹的孩子,不时传来几下稀疏的鞭炮声。
四贝勒府各处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从大门、仪门、前殿、配殿、福阁、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直到正殿,阶下大明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路灯,宛如两条金龙一般。府里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日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四贝勒府,额椅殿。
额椅殿四周重重侍卫把守,无论何人无牌欲入,皆回王爷有令,宛格格需要静养,概不见客。
室内四处鎏金珐琅大火盆中加入了百合香,闻之清爽。
四阿哥见太医正与药童合力扶着宛琬灌入参汤,他招手示意半夏出来。
“她昨夜里睡得可安稳?共发了几身汗?日里醒转时间可长?有无进食?”四阿哥不厌其烦一一问道。
“回爷,格格昨夜里睡得还是不安稳,常常惊醒,浑身抽搐,一日总要换过四、五身。日里醒转时间倒越加久了。只喝了点参吊三七汤。”半夏眼圈泛红,四爷每回来都要问这几句话,要她们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吵到格格似,可任她发出再响的动静格格都无反应。
太医上前请安,据实回禀:“格格身骨赢弱,虽无性命之忧,但因伤口太深如要完全痊愈至少还需等上一年时间,就算用宫内最好的莹玉生肌膏,留下铜钱大的疤痕也是再所难免。另外她心结难解,气血内淤,要完全恢复神智只怕。。。。。。”太医停下沉吟不语。
“你的意思是她就一辈子这样,醒不过来了?”四阿哥嘴唇微颤,沙哑问出。
“也不尽然,世间多有出乎意料之事,医理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能否醒转还要看天数。”太医含糊答道。
四阿哥将手中锦盒递于太医让其退下,锦盒内都是长白山上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