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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憑什麼呢?
憑什麼一些人坐享其成,一些人卻要做出犧牲呢?
這種關係放在家庭關係裡面,不是夫妻關係,說得難聽一點,這是奴隸與奴隸主的關係,因為正常健康的關係,是平等的,是相互尊重的,是不存有剝削的。
當這樣子想的時候,木暢其實產生了和韓昊晨一樣的想法。
那就是在奴隸主掌握支配剝削奴隸權利的時候,是奴隸自己把可支配剝削自己的權利送到奴隸主手中去的,因為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奴隸社會。
然而這樣想,就陷入了受害者有罪論的漩渦,木暢過去總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勸好人勇敢更難還是勸壞人變好更難?
這種受害者有罪論的想法也是好人鼓足勇氣前進路上的一道阻礙吧?
這個世界對好人的要求如此之高如此之多,受害者如何敢伸出手呼救又緊緊地抓住施救者的手呢?畢竟施救者走了,他們的生活卻還要靠自己過。
在過去,木暢總覺得人要自救,但這段時間深入的調研,卻讓木暢有些理解了那些受害者逃不出去的困境,這個社會對他們並不友好,人是一種社會性動物,他們身邊的環境便是他們的世界,這個世界對好人,對女人的規訓實在是太多。
她們固然懦弱愚蠢,親手把傷害自己的權利叫到了奴隸主的手上,但是,是這惡劣的環境被逼的社會糟糕的土壤該負更大的責任才對,是它們阻擋住了他們的腳步,讓他們不敢往前。
很莫名,在這一刻,木暢忽然想起來一首歌。
奉獻。
這是蘇青最喜歡的一首歌。
拿什麼奉獻給你,我的朋友,我的孩子,我的愛人,我的父母。
公教車停站那一刻,木暢忽然想,為什麼沒有說奉獻給自己呢?這個世界,對這些女人來說,一直以來,被剝奪的不是自由。
一隻腳從公教車中踏出,音樂聲戛然而止,原來這首歌不是木暢想起來的,是有人在車上放了起來。
站在北京冬天除夕前夜的寒風中,木暢從未如此清醒的一個答案,那就是這個世界剝奪掉很多人的不只是自由,而是自我。
一個沒有自我的人,遑論擁有自由呢?
一種說不清的悲傷瀰漫在木暢的心中,因為在這個想法中,木暢又看到楊嫻的血,那個被捅破子宮的女人,蘇青鼻青臉腫的傷口,被摔碎的磁帶,不准許出現的音樂,無數的規訓謾罵……
在這個時候,木暢接到蘇青的電話,她優美的聲線如今已沒了曾經在桃源鎮小紅樓被所有領導看好的清雅風格,歲月對她如此殘忍,她這把好聲音如今留下的只有惴惴不安。
小心翼翼的開口,蘇青問木暢:「暢暢,什麼時候上車呀?行李收拾好了嗎?」
明天過年,蘇青怕木暢不想回家,她知道自己待在一個爛地方,所以不敢說一聲讓她快點回來,可是這個爛地方讓她如此害怕,她想要她的女兒回到她的身邊。
握著手機,木暢在宿舍樓前看到陳澈,昨天在電話里,木暢的情緒有些不高,讓司機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不知道能不能趕到,所以陳澈沒有和木暢說,打她電話沒有打通,想著來她們宿舍找她。
看到陳澈那一刻,木暢這一晚上紛亂的思緒似乎有了安放之所,她到家了,可以短暫的休息一下,又鼓足勇氣接著往前走了。
抵達清水市的時候,正好是除夕夜的晚上八點,此時春晚開播,家家戶戶都做好年夜飯坐在飯桌前看晚會,陳澈也要回家過年,木暢把行李箱從車上拿下來後,沒有讓陳澈把她送到樓下,五安市場這些年改造的不錯,雖然還是沒錢,但是起碼有了點人過日子的樣子,亂七八糟的賣淫窩點賭博場所銷聲匿跡,走在路上,這裡居然也算得上是民風淳樸。
沒有多少人還記得九年前除夕前夕死在這個市場的那個女人,但是蘇青這些天,卻反反覆覆想起來楊嫻,尤其是此刻,在木海喝多了酒要碰她的時候,蘇青拒絕了他,木海要發怒的時候。
木樟看到蘇青被打上前拉住木海被推倒在地的時候,放著春晚的電視屏幕已被砸碎,他很是頑強四分五裂,卻還在上演家和萬事興。
蘇青被木海拿酒瓶砸破腦袋的時候,木暢拿出鑰匙擰開門,有小孩聚在一起等煙花被點燃,陳澈在車上,看到他們興奮不已的臉龐,他們的身後,是楊嫻被謀殺的案發現場。
開門那一刻,木暢已經聽到家裡傳來的聲音,大過年的此情此景出乎意料但是在木家又實在是不夠新鮮,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