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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听在耳里好象九天落下的惊雷,青蘅的脸色发白,身子也不由晃了晃,失声道:“你说什么?”
“看看你的腕子!”诸婴毫不客气地掳起青蘅的袖子,雪白粉嫩的手腕上是一道殷红的磨痕。青蘅是绝美的女子,虽然平日里总是淡漠的神色,毕竟是热河部的长公主,养尊处优不说,服饰也极为仔细。从夜北高原一路走下来,人人都是蓬头垢面的,唯独她总是纤尘不染的模样,又哪里穿过这样粗劣的衣服。葛袍不过才穿了一天,手腕就已经被衣袖磨红了。青蘅惊呼了一声,想要逃开,却被诸婴铁一样的臂膀揽住了肩头。
“你放手!”青蘅涨红了脸蛋,徒劳地挣扎着,眼中全是绝望,“你怎么敢?我我我总是陛下册封的青蘅公主”
“不错,”诸婴冷笑,“你既然记得是大晁的青蘅公主,总该记得自己还是越州都护诸婴的夫人哩!”
青蘅愣了一下。嫁回天水以来,诸婴和她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从来也没有强迫过她,甚至连她公然回到热河部遗族那里住宿也不曾阻止,只是派去了帝都带来的几个侍女。不料这个关头,他忽然提起这个双方都刻意忽视了的身份来。
“是不之终于想了起来,才要穿了这样的葛袍混迹在你的夜北族人之间呢?”诸婴讥逍地问。
青蘅剧烈扭动的身躯忽然僵直了,忽然惨白的面色暴露了她的回答。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诸婴仍不住口,“为什么两天前你还可以穿得像个公主,现在就不行了?”
“你”才吐出一个字,她又死死咬住了嘴唇,激红了的眼眸有些模糊。明明是诸婴那几道命令把她推上风尖浪口,可是她心里明白,诸婴并不是她应该埋怨的人。族人的不信任,是从她从帝都回来的那刻就开始了的。
“是我?”诸婴问。对于青蘅在七海七部中的影响力,他或许是高估了。按照夜北人的逻辑,真正能得到他们敬仰和信任的人应该已经死在了皇帝的刀下。却全然没有人想过,他们自己仍然在苟且偷生,更不会有人去想,是谁使得他们还能苟且偷生。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青蘅方才的犹豫从何而来,可他没有觉得后悔,相反的,一丝模模糊糊的快意正从心底滋生出来。
青蘅没有回答,她不再挣扎,垂下头去,惨淡的面容上紧闭的嘴唇轮廓刚毅,说明不会再有一个字从那里跳出来。
诸婴松开了她:“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今天开始就在我身边吧!”他轻轻捻了捻粗糙的葛袍,轻声说:“把这衣服换了。你以为穿着这身衣服会有什么用处?”
青蘅慢慢地但却是坚定地摇摇头,她紧紧握着一双拳头,两滴大大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就是不肯滑落。诸婴毫不姑息地看着她,直到看见她抬起来的目光中竟然带上了求恳。
“算了。”诸婴恼火地挥挥手,“我自然会向你们族中的长老宣布决定。你爱做什么做什么,走吧走吧!”他重重坐回案边,掂起那粒白石子,看也不看地投入酒盏中。“今天六月二十五,明天早上渡夜沼,青蘅,你要和我坐同一条筏子。”
“那是什么怪鸟。”杨土豆不安地再次举头张望,用力绞上了弓弦。
头顶上三头硕大的黑鸟平伸着翅膀缓缓滑翔,每一头都有牛犊子大小,脖短爪利,看着有几分象鹰,喙部却是利如长剑。
曾猴子按住了他的手:“别生事,不过是几头扁毛畜生,又没惹到你成将军今天脾气不好,你还要自己往上撞么?”
杨土豆悻悻地望了眼不远处成渊韬的身影,咽了口唾沫:“说不出来,总觉得这几个家伙在天上飘着,心里就不踏实。”他叹了口气,把弓插进弓囊里,又瞥了眼顶上的怪鸟,小心翼翼地和几个兵一起抬起了硕大的皮筏。
两天前,成渊韬已经安排曾猴子带着几个前锋营的老练士兵操筏渡湖,大家都知道皮筏子确实可以浮于弱水之上。可是看见前队的皮筏子乒乒乓乓地被推入湖中,人群中还是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在寻舟不过驻扎了七个夜晚,可不管是夜北人还是越州军都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里了:能烧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谁又知道再呆下去还会见证什么怪物的到来?
这几天营地周围实在不安生。一口气屠宰了万头牲畜,剥皮的剥皮,炙烤的炙烤,用杨土豆的话说,“这辈子也没闻过那么重的油腥味儿,想到肉就觉得饱。”
浓重的油腥味颇放倒些越州军,可是对夜沼里的生物来说,那就是亘古未有的盛宴。各种各样的走兽爬虫聚集在营地的周围,有肉色身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