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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口说一句话,老太太也不能顶着,总要看看我们的意思才是。本来,这事儿还能略拖一拖,省得老太太心中生恼,又做出什么来。现今看来却不能再只干看着了,再过些时日,上下人等也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
有此一想,王夫人便渐次拿定了主意。及等翌日,她便说与贾母,道是思念女儿,今番进内省视便由她过去。贾母虽有思量,心内明白,却极沉得住气,只目光微微一沉,张口就应允下来,且又笑着道:“到底你们是嫡亲的母女,原与我不同,本是隔了一辈的,虽也是至亲血脉,且漫不过母女连心四个字。”
王夫人闻说如此,心内猛然一顿,面上依旧含笑,仿佛这不过两句打趣的话。却因她素日无甚口才,停了半晌,也不过道一声:“娘娘自来在老太太面前长大,也亲近老太太呢,我们不过是为人父母的,眼跟前见不着她,总盼着能多见一面也是好的。”
贾母便不言语,只应了一声,且随她去。
王夫人方松了一口气,又紧着与内里报信,定下省视的日子时辰。及等后日,她便早早按品大妆,规行矩步,一路行至凤藻宫,就有抱琴迎了上来。她原在宫中惯熟了,□□做得周全,此时与那引路的两个小太监略一点头,自有后头跟着的一个宫女上前来塞了荷包,自个儿却忙裣衽一礼,与王夫人道声万福。
“这在宫中,却不消如此。”这抱琴自入了宫,王夫人便高看她一眼,又觉女儿元春身边只她一个是自小儿忠心得用的,虽心内受用,也不免道:“娘娘那里也只得你自小服侍,与旁个不同,合该在她身边的。只消她好,我这里自然怎么都是好的。日后却不必你过来了。”
抱琴面上含笑,口中一味谦逊,也不提旁样话,只与王夫人说几句寻常话。及等搀扶着王夫人入了内里,又亲自端茶来,她方悄声退了出去,且守在外头。
王夫人便点头,又仔细打量元春两眼,见着她比之先前容色更好,心下也满意,因含笑道:“这抱琴着实是个好的,有她在你身边,我在家中也能放心些。”
“母亲莫要担心,我在宫中这么些年,自家省得这些事儿。”这里再无旁人,元春便也露出几分小儿女状,腻在王夫人身侧,又与她细细说了些琐事,不觉眼中渐渐带出些泪光来,因又道:“宫中虽好,无奈却不能时常得见说话,便老太太、太太入内省视,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竟连厮见半日也是不能。”
王夫人也不免含泪,又拉着她絮絮叮嘱了好些话,方从元春询问家中诸人安好时带出先前思量之事来:“旧日你也见过那两个丫头的。林丫头着实身子弱,一年到头竟有一半儿都病着,又丧父丧母的,哪里是能安享富贵的命?且素日里口里尖快,性子娇贵,却不如宝丫头,端庄温和。那才是大家女孩儿的模样儿呢。只老太太心内取中了林丫头,每每带出这样的话来,我也不能辩驳,只怕宝玉的名声却不好听,也是为难。”
“林家为列爵之后,清贵之家,却是一等的人家,虽如今独林表妹一个,可家世既好,且她生得也是花朵儿一般,才貌双全。我原想着是堪配宝玉的。母亲这般说来,倒也罢了。总与她好生挑拣佳婿,与一份嫁妆,也是尽了亲戚情分。”元春心中思量不休,略一沉吟,方斟酌着说出一段话来:“只是林表妹这里且不说,薛家表妹虽好,到底如今薛家渐次凋零,我闻说表弟亦是有些不合式的地方。这个,母亲可有思量?”
“如今又有什么旁的法子?史家丫头是个好的,如今却隐隐传出些定下大事的话来,自然不能作数。旁的女孩儿,只怕老太太一句话挑剔过去,我也不能如何,且又不能立时将林丫头压下。”王夫人听得元春这话,心内略有些不自在,便也细细说来:“宝丫头品性却是一等,常有劝宝玉上进得,便被驳了回来,也是落落大方,旁人再也不如的。我便取中这一样,旁的却在其次。哪怕家世有所不如,如今两厢说到起来,我宁可择了宝丫头,略失了脸面,内里却是齐全。”
元春听得这么一番话,想着宝玉聪慧,却得勤勉上进方好,若从这里说道,果真不错。
只她到底极看重宝玉,细细斟酌再三,方才点头:“母亲既是这么说,我也明白。只是老太太那里须得和缓,竟也不能立时分说明白,宝玉的婚事,也需细细寻摸,未必就必定从她们里取中的。”
“娘娘放心,旁的什么事,自得孝顺老太太,我再无不从的。唯有你们终身大事,着实不能听凭老太太——她疼爱你姑母太甚,如今都将那心放在林丫头身上。”王夫人虽不能十分作准,但想着能先去了黛玉,心下也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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