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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喔”了一声,突然被他问起这个,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不、不关明珠的事……我跟她,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奇怪了!为什么好好一句话,她说得这么磕磕绊绊。
“是——吗?”向英东拖长了声音,他俯下身,暧昧地对上锦绣的眼睛,“你可不像个说谎的高手。”那天在明珠门口,他跟左震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口口声声叫明珠姐姐。只是明珠不承认而已。
锦绣的脑袋开始觉得晕。他离她太近了,面对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锦绣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鹰隼利爪下一只无处遁形的麻雀,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忍不住朝后缩了缩,可是后面紧靠着床头的栏杆,无处可退。
他这一起身,锦绣顿时觉得压力一轻,呼吸也为之一畅,呼!忍不住偷偷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汗,再这么跟他面对面眼对眼地看下去,她可怜的心脏一定因为不堪负荷而停摆。他为什么要追问她跟明珠的关系?这又关他什么事?
其实本来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但明珠压根儿不承认她们的关系,她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我是——”她犹豫着,还是选择坦白,“我是明珠的妹妹,只是不同母。”
向英东挑起眉,愕然。自从认识明珠的那天起,她就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只怕连大哥和左震都不知道其中的端倪,他一直以为,她就跟左震一样,是从小没爹没娘的孤儿,所以才会这么避讳这个话题。原来她不是。
“明珠没有提过我吧……”锦绣低声道,“想来她是不会说的。我爹一共娶了三房太太,明珠的母亲是我二娘,本来很得宠,谁知道后来染了肺痨,没人敢亲近她。我娘出身低,去世也早,爹只怕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就只有明珠从小和我亲近,我们两个总被人欺负,她每次都护着我,要是她挨打罚跪,我也偷偷给她找东西吃。”
“明珠十五岁那年,二娘的肺痨越来越厉害,怕是不行了,大娘怕她过不了年,留在家里晦气,所以逼着她们出去投亲。那一年,我九岁,还在后院看人家扎灯笼,田叔跑来拉着我出去,说明珠被赶走了,叫我去送她。可是等我一边哭一边追出去的时候,她们已经走了,我追到河边,她们已经过了河,被一辆破木板车拉走了。我叫得嗓子都哑了,可是风大,她们听不见,明珠连头也没回一下……”
锦绣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悲伤,可是声音里,说不出的心酸,“从那天起,在家里,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今年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大哥在湖南做生意遇着土匪,钱被抢了,人也没了。爹受不了打击,连着病倒,不到半年就过了世,债主上门逼债,大娘带着小弟书惠,卷走了家里最后一点钱……连那座宅子都被收走了。”
向英东专注地听着,脸上戏谑的神色渐渐没了。难怪她流落至此。
“是田叔叫我到上海来投奔明珠的。”说到这里,锦绣忽然笑了,“结果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明珠恨荣家,我偏偏姓荣,所以那天,她发那么大的脾气。”
向英东看着她,“落到这种地步,你心里难免也记恨明珠吧。”
“没什么。”锦绣淡淡道,“我从小到大一直就是被拒绝,习惯了。我只是后悔不应该来上海,以前那些事……其实放在心里就好了。”
对,她后悔的只是不该来上海。如果那样,心里至少还有小时候,那些温暖的记忆。
向英东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金黄的夕阳,“你不知道明珠经历些什么……在上海,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要混出头,不是件容易的事。今天你吃的苦头,当年她一定也吃过。”
锦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一动,这人好好说话的时候,声音真是好听。
“你先住在这里,其他的不用担心,明珠大概就是一时之气,过几天就好了。”向英东回过头来,“到时候,我再帮你说说情。”
他说——要帮她说情?为什么?锦绣一怔,从镇江,到上海,这一路上风风雨雨,他是唯一一个肯帮她的人。
“谢谢你,英少。”她终于把心里那个谢字说出口,“可是……明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一向最倔强,绝不肯因为别人说情就改了主意。而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承认不承认我是她的妹妹,都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了。现在的明珠,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给不了她想要的温暖。她再也不要那么寒伧、那么卑微地站在明珠那间华丽的大厅里。
隔天晚上,正逢百乐门夜总会里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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