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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已是下午四点,幸好,从青岛开往武昌的火车是晚上七点到站,而开往湖北就这一趟车,高密车站一下就汇聚了数以千计的战假军人,车站广场似乎成了军营里的操场。
我们都是同样的旅行包,旅行包是诸城县政府慰问的。“老山作战胜利纪念”的字样告诉旅客们,我们是一群从前线归来的士兵。为此,车站组织工作人员让我们提前进站上车,算是为我们提供了最好的服务。
列车上几乎没有空余座位,车厢里所有的空间都塞满了大汗淋漓的战假士兵。回家的渴望,让我们不顾一切地挤上了这趟列车。
我的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钱,高梁饴糖是山东特产,七角一盒,虽然便宜却也只买了四盒。对于三年没有见面的父母,他们或许不在意我是否带回了土特产,儿子的平安回家比什么都重要。但我的内心却弥漫着揪心的内疚,我虽平安回来,却是两手空空地回来的,没有带回让他们骄傲的荣誉,甚至都带不回到处都可以买到的土特产。特别是母亲,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她不知道,不同的地域,会有不同的土特产。而远行过的儿子,仍然不能让母亲知道外面的世界与家乡的不同在哪里。
我曾无数次在梦中期盼、憧憬过这次旅途,没想到却是如此的艰辛。我的脚下几乎没有了立锥之地,经过多次调整,总算坐到了行包上。
我的思绪透过窗外的黑夜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里,回到了父亲母亲的身边。。。。。。。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128) 八六年六月二十九日,晴。
二十八日深夜,湖北孝感火车站。
武汉的战友们下一站就直接到家了,而京山和钟祥的战友,大多选择在孝感下车,然后由孝感改乘汽车,这样可以比在武汉下车提前几个小时到家。
塞满车厢的军人们,一下又把不大的孝感车站塞得满满的。孝感车站一下沸腾了起来,小商贩们惊奇地看着我们涌出站台,不明白一下出现这么多带着大包小包的士兵们是来自哪里,又将去往哪里。广场上等客的公汽又脏又破,司乘人员兴奋地扯破嗓门吆喝着我们上车,绝大多数战友都不知道是否该上这趟车,就被司乘人员连推带搡地塞上车,直到车内再也塞进人为止,然后拉着我们向着陌生的方向驶去。
街上的黑暗告诉我这座城市并不繁华,我却在不繁华的黑暗中失去了方向感。失去方向感的代价是人同时失去了安全感。尽管有那么多的战友同行,我还是担心破旧拥挤的公汽会把我们拉过站,因为公汽上司乘人员的态度十分粗暴,多问一句,招来的就是极不耐烦的呵斥。
本来想问问长途汽车站周围旅社的情况,自然就不敢问了。
到长途车站是凌晨一点多的样子,街上十分静谧,派出去找旅社的战友回来了,周围的旅社大多客满,我们没有地方可以栖息。我突然意识到,这座家乡的城市是那样的陌生,我们无法与她相溶,甚至有一种被她拒绝和抛弃的感觉。火车初到湖北境内带来的亲切和兴奋已荡然无存。
我们只得在车站候车厅外咪了几个小时。咪的结果是让我们坐上了五点半就发往京山的早班车。
将近十点车才到京山,我兴奋地打量这座故乡的小城,街上的每一个行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亲切和善。但这座小城对我来说,她是同样的陌生。因为根植于心的故乡,永远是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在我的世界里,任何美丽的地方都已无法让我停下扑向她的脚步,那里有我日思夜想的父亲母亲,那里有我的家,那里有我需要的温暖,那里有我渴求的爱,那里就是我心中的天堂。
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三十公里外的陈集乡,这是离家最近的一个集镇,回家的路只有五公里了。如火的骄阳让陈集倍显萧条与冷清,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热情。车正好停在邮局门口,邮局里空无一人,我却看到了父亲每日里不声不响赶十里山路,焦急地询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儿子从老山前线写回来的平安信。这是弟弟在来信中的描述,说沉默寡言的父亲在差不多一年里都是这样日复一日重复着。去一趟邮局要跑十来里山路,却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其中有一段时间,我因为没有立功的迹象而没有心情给家里报平安,加上进攻期间对于通信的管控。家里有三个多月没有收到我的信。于是各种猜测四起,有的说我牺牲了,有的说我负伤了,母亲半信半疑,整日以泪洗面。沉默而执着的父亲仍然没有一天停下他来邮局的脚步。
我希望在这里遇到父亲,可是我没有。
我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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