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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报社开全体会议,宣布上一年度优秀员工的名单,李春天又一次拿到了“荣誉”。从康介夫手里接过那个水晶奖杯,李春天已经没了那份荣耀,她只觉得那东西轻于鸿毛。
散了会,李春天往办公室走,康介夫从她旁边低着头走过,李春天叫住他,“‘姐夫’!”
“嗯?”康介夫答应的很自然,他看着李春天,等着她说点什么。
“我不想干了。”李春天小声说。
康介夫一点也不惊讶。“那就……写个辞职信……”
“嗯,待会就给你,今天就不干了。”李春天说完往办公室走。
康介夫追上她,“李春天——”
“嗯?”
“其实……下个月就要调你去汽车版了,独立经营,虽然还是主任职称,社里已经特批你享受副主编待遇,辞职的事儿……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李春天坚定地说,“不想干了。”
“梁冰……”考虑到主编的身份,康介夫欲言又止。
“梁冰也不考虑。”李春天淡淡地说。“我走了。”
回到办公室,李春天发觉自己出了一头的汗,其实在从康介夫手里接过“荣誉”之前她还没想好是不是这么快离开报社,她太念
旧,对一份习惯的工作就想对一个习惯了的人那样舍不得,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决定了,她要洗心革面,做另外一个李春天。
深夜,完成了工作,李春天开始整理她的个人物品,该扔的扔掉,还能拿得出手的就送给两个年轻同事,到最后,李春天发现她其实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走的,除了圣洁送给她的那条丝巾。
想起圣洁,李春天不禁心头一紧,脑海里浮现出她曾经看过的那些她在世界各地拍下的照片,忍不住叹息,一个就算有过那么多的欢乐的人,最后也不免绝望,都是因为她的生活太过单调和寂寞。李春天真恨她,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的给她投稿呢?否则,李春天根本不会走进她的故事里,亦不会萌生出那么多的思考,思考容易让人对现实不满,然后反抗,而反抗,意味着牺牲……至少,也会有痛苦。
开车往家走的路上,李春天给老大打了电话,“老大,我辞职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思扬的欢呼声,“跟我去美国玩玩,去纽约。”
李春天刚拐上三环路,对于老大的提议,她有些迟疑,“让我想想……”突然,她感到身子一震,“回家再说。”她慌忙扯下耳机,踩了刹车。
“路上连车都没有都能追尾!”李春天嘟囔着下了车,不禁怔住——是她熟悉的奥迪,还有车里的梁冰。
梁冰从车上下来,走到李春天跟前,李春天下意识转身往车里钻,刚拉开车门,已经被梁冰拽住了胳膊。
“干嘛!”李春天甩开他的手。
“你跑什么呀!”梁冰面无表情。
“我等着回家。”说着又去拉车门,梁冰一脚踹过去,车门再次关上。
“你干嘛!”李春天喊到。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什么什么意思?”
“你辞职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想干了。”李春天歪着脑袋,心不在焉地看向路边。
“你得了吧!你什么不想干了,你不就是躲着我嘛!”梁冰轻蔑地语气说到,“你瞧你那德行,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就这样。”
“你什么就这样啊?我跟你说,你就是有病,你长这么大你就从来不知道别人对你好是什么滋味儿,你自卑,我早看出来了,你从小你就不自信,你长三十岁了你都没被人追求过,你这样一个女的,你活着有劲嘛?”
李春天像当头挨了一棒,呆住了。
“哎,李春天,我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我问你这样活着有劲嘛?”
李春天缓过来一些,“你管着嘛!”
“那是,那是,我当然管不着了,我管不着你,可是我管得着我自
己,我心眼儿好,我看见你这样一个女的活的那么窝囊我受不了,我……我、我得奉献一点爱心……”
李春天又气又恼又不好意思。“你……你神经病吧!”她明显的底气不足。
“你瞧你傻乎乎那样儿,骂人都骂不利落,哎,你说你长这么大,是不是一跟男的说话你就脸红啊!瞧你那点出息,平常看着挺厉害的,一到关键时刻连话都说不利落。哎,不是我说你李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