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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瓒:“……”
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想起蓟州时,顾榜眼单手持剑,舞得虎虎生风,他双手接过,却是一个踉跄,杨瓒禁不住眼角发酸。
正无语时,斜刺里探出一条手臂,直将杨廉托起,抱出车厢。
杨瓒抬头,对上轻轻松松,恍似托着一捧空气的顾伯爷,默默无语,泪水长流。
好吧。
人和人不能比,他早就清楚……清楚个X啊!
侯府前这一幕,落在不知情者眼中,多会以为,杨瓒同顾卿相交莫逆,情谊深厚。负责迎人的顾世子,心底知晓真相,唯有揉揉双眼,再次仰头望天。
雪越下越大,朔风更冷。
杨瓒连打两个喷嚏,裹着顾卿的斗篷,仍挡不住寒意。
门前显然不是寒暄之地。
“二弟,季珪,随我来。”
听到顾鼎之言,杨瓒颔首致谢,顾卿却是挑眉。
顾鼎知晓根由,当即摊手。
称佥宪太过疏远,唯有称字。
他倒是想呼“弟媳”,弥补之前“过失”。无奈,这两口子都不好惹,已惹上一个,不好再惹另一个。
不然的话,绝非挨几鞭能了事。
庆平侯府建于永乐年间,经仁宗、英宗、宪宗等朝,经百年风雨。
安富尊荣,封妻荫子。
鞠为茂草,青松落色。
盛衰荣辱,世路荣枯。
侯爵之贵,一朝倾覆。北疆重起,门楣复荣。
金漆大门,七厅广厦,九架中堂,条石长路。每一个印痕,每一道刻纹,都沉浸着历史,包容着岁月。
绕过影壁,穿过前厅,目及廊柱槅窗,屋脊瓦兽,杨瓒不自觉慢下脚步。再观斗栱、檐桷的彩绘,心神竟有些恍惚。
“四郎?”
“无事。”
对上顾卿微紧的目光,杨瓒摇摇头,收拢心神,不再多想。
穿过前厅,中堂,又过一条石路,两道回廊,方至后堂。
时值隆冬,草木枯黄,百花寥落。唯青松挺立,寒梅傲雪,迎风绽放。
后堂西侧,靠近廊庑处,有一片梅林。
正逢花期,十几株梅树立在雪中,枝桠间挂起粉红雪白的花苞。
六处纷飞,白雪成毯。
整片梅林似笼罩一层薄雾,映衬斗栱飞檐,小小一座妆楼,美不胜收,如梦似幻。
“此处乃曾祖为曾祖母所建。”
宣宗时,庆平侯府盛极一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亦不为过。
公主出身皇家,雍容华贵。仪宾文武双全,才貌俱佳。
神仙眷侣,本当相伴皓首。哪曾想到,一夕风云骤变。兵出北疆,鸳鸯分别,天人永隔。
其后,庆平侯府获罪,流放北疆。
家产宅院收归朝廷,终因公主之故,无人敢于染指。直到孝宗朝,顾氏翻身,府前重挂庆平侯府门匾。
三层的木楼,融在飞雪中,精美雅致一如当年。
然妆楼无主,铜锁把门。
走近些,更会发现,轻纱彩绸都成飞灰,链锁的铜环亦是锈迹斑斑。
走到廊庑尽头,萧索之意骤减。
七架后堂,皆是灯火通明。
廊檐下垂挂灯笼,室内立有戳灯。琉璃罩设计得精巧,火烛闪亮,竟不闻半点烟气。
堂上,庆平侯一身道袍,三缕长髯,面容俊美。
身旁立有一名少年,八、九岁的年纪,生得目秀眉清,唇红齿白。一身蓝色锦袍,束乌角带。腰背挺直,愈发显得少年俊朗,英英玉立。
眉眼之间,同顾鼎有七分相似。通身的气质,更似顾侯爷。
或者该说,顾伯爷。
心头微动,杨瓒上前半步,同顾侯见礼。
“晚辈杨瓒,见过侯爷。”
“好,好!”顾侯爷颔首笑道,“人来就好。”
人来就好?
杨瓒不得不咬住腮帮,方才压下嘴角。
从相貌看,眼前这位,百分百是顾指挥的亲爹。但这性格……看来,基因突变的不是顾世子,该是顾伯爷才对。
“来,铮儿,见过你二……”顾侯爷示意蓝袍少年上前,话到一半,突然噎住。
二婶?
明显不合适。
一日之内,顾世子三度望天。
想当年,自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