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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不想,便要逼上一逼!
承乾望着他,冷冷而笑,他们父子,多年相处,他如何不知父亲心思?只是此时,他似与每一次般,皆没有反抗的权利与余地,多年生杀权威、苦心经国,父亲,早已不再是父亲,只是父皇!
不容忤逆,不可反抗!
承乾冷冷一笑:“如何不教?父皇、陛下、天可汗!”
突而仰天狂笑,却几乎哭出了声音:“陛下是真真不知,还是不想知道?”
秋夜纷纷,仿佛是他们父子间的决绝屏障,那距离并不遥远,可那背影却迷蒙不清。
陛下,他说陛下,而不再是父皇!
李世民悲从心来,双手紧握成拳,只听承乾继续道:“陛下何等英明,难道竟未曾想,慕云一介小小女流,如何能进的宫来,甚至来到我的身边随侍?难道……便没有思虑过慕云……又因何会在守卫森严的天牢中突然死去吗?”
李世民周身一颤,听承乾语中之意,似这一句句一声声都指向了青雀!
自己如何没有想过?如何没有慎重思虑?
就是因为过于慎重的思虑过,才如此犹豫不决,甚至再也不曾提及此事。
单单于天牢中从容杀人,便非一般人可以做到,那么就必定牵连甚广,甚至……
承乾的眼神如秋刃寒刀,正切中自己要害,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怕这真相的背后,是自己不可承受之重!
“你……可有证据?”李世民沉声道,声音却有一丝飘忽的黯然。
承乾摇头,目光依旧冷极:“没有,若是有,我……定不会叫他活到今日!”
心头巨颤,承乾决绝强硬的眼神,无端令他生起万分纠结。
承乾,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难道……便真真是朕的过错吗?
秋叶秋风秋如刀,果然是彻骨的冰寒!
李世民猛然回身,沉沉喘气,那气郁仿佛游走在心口的每一个角落,拥堵得无发泄之处。
侧眸望一眼跪地不起的张玄素:“张玄素,随朕来。”
适才的疾风暴雨似犹未平息,张玄素怵然一怔,随即起身跟上。
帝王黑袍广袖翻飞,秋叶拂落肩头细绣的腾龙,旋旋坠地。
承乾微微松下口气,可望着那背影的目光,却隐下一分哀凉……
父皇,你与我,究竟是如何走到了这样的一天?
《大唐风月—徐贤妃》 十二 是耶非耶终成错(4)
疾步如风、步步沉重。
李世民拂袖桌案,鹰眸锐锐生寒,张玄素跪在龙案前,低头不语。
许久,才闻帝王幽幽一叹:“张玄素,你劝谏太子有功,朕特将你自从三品升为正四品太子左庶子,日后定要更竭心的为太子把关。”
张玄素一惊,惶恐道:“臣不敢,臣……有愧于陛下。”
李世民挥一挥手,甚是疲惫:“不,你是对的,朕不会因太子乃朕之子,便偏袒于他,况,朕提拔了你,也是想叫太子心知,朕对你是支持的,也望他能有所收敛。”
张玄素恍然,忙道:“陛下深谋远虑,用心良苦,太子终有一日会懂的。”
一句仿佛触动心事,李世民眉间一蹙,不由心痛——会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父子间的嫌隙,不知从何时起,竟已然这般深重!
正自思想,徐惠奉茶而来,张玄素低身见礼,女子淡笑轻轻,似为这凝重气氛嵌入一抹清新,李世民展目望去,眉间亦舒开许多。
拿了茶杯,香淡适宜,呷上一口,幽幽道:“那个称心,是个什么人?”
未待张玄素开口,君王目光便迫视而来:“朕要的是实话!”
张玄素身子微微一颤,随而道:“回陛下,称心乃前些日由另一名内监举荐到东宫来,称心能歌善舞、琴棋皆通,犹若女子,甚得太子喜欢,可是……”
张玄素稍稍一顿,方道:“可自从这称心入了东宫,太子便再不问政务,行为亦越发放纵了。”
言及后来,已是字字小心,却仍是听见桌上有茶杯重重击打的声音。
李世民几乎将茶杯按在龙案上,修眉紧拧:“哼!好个妖人,竟迷得太子这般?”
许久,屋内寂静,似只有君王沉沉的呼吸声。
徐惠屏息望着,李世民近来有太多忧烦,已令那眉眼愈发疲惫。
张玄素小心偷望,却见君王目光沉痛,嘴唇微动,连忙低下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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