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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娃心想:装的可怜相,说你妈的屁话。睡不着就给我大哥胡说,说我家隐瞒两个短工,说我哥放账是驴打滚!诈我,讹我……日你先人;还跑到程咬铁村里去搧呼他说:“砍倒大树有柴烧,给你也能分两个。”兴娃委屈得又想站起来堵到窑门口骂台发他爸。有大嫂在前,他抬不起腿,气得直抖。
脑后又有脚步进院来,他赶紧转到砖背后。
“你这狗熊咋到地主家来了?”
是麻子狗蛋叔的声,他站在窑门口骂台发他爸哩。
“好叔哩。谁能知道老三是咱的人,早知道咱的人,唉,咋能做这难肠事。我大哥没在,我给大嫂把话说明,把心里疙瘩解了。”
“你不是这一回,从小就有三说五,五扬八的毛病。老大两口子不是糊涂人,还用你来解疙瘩。”
“嗨,有错必纠么!工作组刘书记都这么说了,我借空来纠一下。”
“你那是错了?你是欺侮人!兴娃是你说斗就斗!娃手上有伤你撕住领口子吃他呀!你呀!得势了就没好人活的路!”
“好叔哩,杀人不过头点地,认错你还不让人过去?”
“快回去,另打主意。”
台发他爸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回去。
“你老叔是月老,给咱两个娃牵根红线。啥时都离不了媒人。”
是祈求的讨好调调。
“解放了,线断了!”
“咦,天下无媒婚不成么。”
说着话,脚步一乱,台发他爸走了。大嫂招呼麻子狗蛋叔哩。
“老大呢?”
“还没回来。”
“兴娃哩?”
“在他那边窑里。”
“晓竹呢?”
“也过那边去了。”
兴娃悄悄从从砖后出来,高抬腿轻放脚,钻进自己窑里给晓竹说:“快到大嫂那边去,麻子狗蛋叔来了,问你哩!”
“叫狗蛋叔,难听的!”
“嗨,你不是叫过叔么?就那么叫,就那么叫!狗日的,成份变了,都来舔了。我可不是说麻子狗蛋叔,他可是硬梆梆的铁楦头!去,去,我刚把腿蹲麻了,歇会儿过去。”
兴娃歇了一会,到大嫂窑里时麻子狗蛋叔说得正热闹,唾沫星子溅得自己拿手接。
“笑啥!你到我这年龄,还不如我。”
麻子狗蛋叔楞了娟子一眼,兴娃进来也没打断他的兴头。
“……工作组说:你是老贫农,苦大仇深……我摇手摆头得他说不下去……我苦大是我先人造了孽,生我姊妹弟兄七八个。自己又不好好下苦,揭东墙补西墙,胆小只会欺亲戚……我苦大个啥。要不是我舅家,我这张麻子脸能上几天私塾,能会几路拳脚,能问媳妇?感激我舅还来不及呢!……这些年把我也说不到好处,比先人懒病强一点。说个媒,混个嘴……”
“叔,东村西邻都感激你哩!”
大嫂说的真心话!晓竹要不是麻子狗蛋叔,能到陈家。咱兴娃能有这福份。
“当然你感激,人家两口可不一定!”
麻子狗蛋叔瞅着兴娃两口阴沉下脸,故意的扭头不高兴。
“咋不感激。感激得很!”
晓竹看兴娃没说话的意思,就说了。
“感激了好。叔一高兴,再给你一人说一个……哈哈哈……”
窑里笑声,传出好远。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3)
第十三章 左难右难(3)
“人家占江他爸多稳实。儿子是共产党一面官,孙子也是干部。工作组动员人家当积极分子,人家说:我老了,不想死了抬棺材少一两个乡党,不想让乡党路过指坟堆说:这老熊活着长了两片屁嘴,光能向外翻,给自己带骚气。工作组不敢生气,悄声说:你往积极分子堆里一坐,就当支持你儿你孙子革命呢。老汉把他楞了一会说:你不像么!”
这句话出口连兴娃都笑了。
“其实工作组想的也对着哩。”
“娃,他把人瞅错了!占江他爸是直杠子,爱下苦的人。下苦人爱下苦人,见不得四蹄不收,嘴尖毛长的货客。一见灰色干部服的人,就给我说:别看如今马王爷穿袍子,装的大。日子长着哩,就看将来马王爷喝牛尿。”
又是一阵笑声。
“其实穿灰衣服也不是丢人事。”
“人老了看不惯。”
“占江哥和锁子还不是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