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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说他三两天就回来了。”
兴娃沉下脸,回来不回来他才不在乎。背半袋小米,几把红枣,两个锅盔,六个油包子……人家当军长啥没有,稀欠你那点东西。工兵营刘营长芥菜籽大个官,要吃鸡,买只杀了!要吃点心,秤二斤吃了。人家是军长!
前边一个人挡住去路,还发出干笑。兴娃听来是麻子狗蛋叔。他土改时三榜老落不实,一时是贫农,一时是中农,又一时……反正同他人一样,成份也没正性。
大哥说他应该是贫农,按四六年前定半个地主不亏他。后来他二大抽大烟,又是掌柜的,把碌碡场,塬上的地都抽到喉咙气眼了。定个中农有点吃亏。
大哥话是对的,他看过刘哥的材料,年长,知道的事多。
晓竹对媒人很尊敬,碰面该称啥叫啥,不像有些大户人家姑娘,狗咬穿烂的。狗蛋叔是他俩媒人,叫得更响。热情招呼过就先走了。多有眼色的媳妇,你打灯笼也找不到。兴娃望着晓竹远去的背影,心里乐滋滋的。
麻子狗蛋叔堵在前边不挪脚,听晓竹走远了,才握住烟杆腾出嘴。
“眼把媳妇送走了?”
“嘿嘿!”
兴娃觉得太幸福了。
“嘿嘿个屁,我问你为啥不去看老三!”
兴娃的幸福味消散了。他想:狗撂蹄子猫撵羊。你管得着嘛?真莫名其妙!他头向一旁扭。
“又是你大哥一套,仁、义、礼、智、信……他念‘千字文’、‘千家诗’比我好。我老挨打,他老是那死人脸。我写字老挨杠,他老吃蛋。我老……反正你这次不去不对,……根子在他!”
他们扭成一股子,你软我硬,他推你送,勒逼我去!
兴娃心想:你老汉算村里数一数二的明白人。今个儿给耳朵塞烟,争那门气。
“是我不去,根子不在他。”
兴娃讨厌“根子”,把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在他。你是好娃,老实娃……”
这老汉太自以为是了!
“我不爱听!”
第十四章 故土难离(2)
第十四章 故土难离(2)
晓竹牵走了兴娃的心,他急着回家。他脚向左动,麻子狗蛋叔也向左动,就是堵住他。真是泾河涨大水,呛出了鳖,由不得人。非听他说叨大哥不可。兴娃不想听别人说大哥大嫂的短处,他们在他心中是神圣的。尽管大哥这神让他不痛快,那还是他的神。
“什么仁?什么义?呸……我二大把一份家业眼睁睁的踢踏了,咋不仁我孤儿寡母!”
兴娃心想,你二大兴许也是麻子和你一样,与我屁相干……
“根子在他!”
兴娃恼了。
批斗大哥时,大哥站端立正,你戳他搡,骂骂刮刮,东编西造,胡说八道,捏黑调白,驴头不对马嘴,也是革命行动。大哥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那难受劲兴娃一辈子忘不了。批斗完了,工作组总结会时,老一套的说:“我们革命同志,贫雇农永远是革命先锋,主力军。我们如有错误,做错事,都是封建地主阶级逼出来的。根子就在陈兴中这伙万恶的地主分子身上。”
下边一合声:“打倒地主分子陈兴中!”
如今,麻子狗蛋叔似乎特别喜欢“根子”。把“根子”当枪子儿直向兴娃射来。
兴娃才不管你“根子”“梢子”。你有枪子儿,我有吸枪子儿的办法。
“那你挖去!”
兴娃说得很认真,认真的样子把麻子狗蛋叔逗笑了。
“我如今就挖呢!”
兴娃仍沉着脸,似乎对他挖“根子”的劲头和办法有些看不上眼。
麻子狗蛋叔想笑又笑不出来,见有人过来,把兴娃往路边一拉,示意兴娃蹲下。似乎这是正式谈判,必须有个结局。
兴娃不想蹲,想想人家年纪大又是长辈,没人家为婚事出力咱能搂上晓竹。就免免强强蹲下。两人中间拉出一段距离,麻子狗蛋叔向兴娃跟前挪了挪。
“兴娃,共产党好不好?”
兴娃想说和国民党差不多,国民党抄家是一忽儿,共产党斗争有年没月。他那些天耳朵老有“陈兴中往会上走!”“陈兴中狗地主!”“陈兴中滚出去!”分了就分了,作践人干啥?可是他还没说出口,麻子狗蛋叔又说的半句他听清了。
“……人家敢有错必纠,不怕丢人!”
兴娃心里还有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