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2/4 页)
民苦,李后主还是无法比了;英果刚决,雷厉风行,李后主更是无法比了。更何况赵匡胤挟中原百州之雄资,手中握数十万百战之雄兵呢?天下大事,不问可知了。暗暗叹息,从此死了佐南唐以角逐中原的雄心。
宋太祖深知韩熙载碑碣之能天下无匹,动念欲命其为太后书写神道碑。然一转念,满朝文武,不乏人才,如今却叫一个外臣书碑,颇失大国之体,便硬生生把此念压了下去。
十一月丙午日,附葬明宪皇太后于安陵,壬申,赐宴众大臣及各属国使节。韩熙载于十月奉使来汴梁,忽忽已一月有余,虽则宋廷礼敬不衰,却忍不住思念江南。蓦地想到卢多逊曾问:“君本北人,颇忆故乡否?”当时曾因一国使者身体不得不答道:“唐国主遇熙载厚,不思蜀也。”谁知今日回到北方不久,竟是这般思念江南,这才知道“住久即家乡”之意。于是绕室徘徊,题诗二首于壁,这便是著名的《忆江南》了。
(一)
未到江南时,将为故乡好。及至亲得归,争如身不到?目前相识无一人,出入空伤我怀抱,风雨潇潇旅馆秋,归来窗下和衣倒。梦中忽到江南路,寻得花边旧居处。桃脸蛾眉笑出门,争向前头拥将去。
(二)
仆本江北人,今作江南客。再去江北游,举目无相识。金风吹我寒,秋月为谁白?不如归去来,江南有人忆。
韩熙载在开封已无事可为了。这一日起个绝早,对管家韩寿道:“走,咱们瞧瞧李相公去。”这韩寿便是当年他奔赴江南伴随他的家生小厮,如今也已五十多岁了。韩寿问道:“去瞧哪个李相公?”熙载道:“便是当日送咱们来江南的李谷李相公啊,你不记得了?”韩寿喜道:“小的怎会不记得?李相公也在开封住么?”熙载叹道:“李相公谢世已经两三年了,咱们是上坟去!”韩寿听得李谷已死,心中一阵难过,流下泪来,当下便去置备了素烛、素香等祭品,随了主人,投李谷墓来。
李谷墓在开封朱明门外二十余里,蔡河的水静静地在丘下流过,宋太祖为李谷置了二百亩祭田,拨了八户人家守陵。墓前石翁仲、石象、石马一对对排开,青石砌就的甬道直达墓前、墓前墓后大树林立,打扫得十分干净。韩熙载将三杯酒洒到地下,跪下祝道:“兄弟韩熙载来看你来了,不意淮滨一别,竟成永诀,魂兮有灵,请来饮此三杯。”说罢,泪如雨下。
此时已是辰时左右,忽听得鼓声繁急,呐喊声起,直如山崩海啸一般。韩熙载愕然,走到高处,纵目一看,只见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湖泊,总有数百公顷。无数战舰,正在湖泊中竞渡——原来这正是宋太祖新开的教船池,乃是用了数万兵力历时一年挖就,引蔡河水灌入,成了一个大湖泊,这在中原却是少见。只见每只战舰上数十名军士按鼓声节拍,奋力划船,银桨齐起齐落,十分壮观,那些船箭般直射过对岸去,势不可挡,谁道北人只会骑马,不会驶船了?只见一杆杏黄大旗下,一簇人骑马缓缓驶来,“万岁、万岁”的喊声震撼天地。韩熙载知道:这是宋太祖亲自阅兵来了。
韩熙载手脚冰冷,一股寒气直透心田,赵匡胤不惜花费偌大人力物力,凿池教习水战,不是为了渡江灭南唐,又是为了什么?这水虎捷营如此善战,又岂是南唐所能抵挡的?
“罢了!罢了!”韩熙载知道:大宋眼下只是船舶还嫌少了,水军数量还嫌不够,时机还不够成熟,这才对南唐君臣客客气气的,一旦准备好了,必定立即进攻江南。如今长江天险已与大宋共有了,又能阻挡宋太祖一统江山的雄心大志么?“罢了!罢了!”韩熙载又一次叹出了声。他还留在开封干什么?他还能痴心妄想些什么?南唐覆灭,自己沦为臣虏的命运已是铁定的了。
建隆三年元月,韩熙载回到江南,果然是“桃脸蛾眉”迎进门,果然是知友叙谈甚欢。只是熙载再也不问国政,更加着意声色,韩府更是盛宴常开,每至深夜不散。李后主本是一个风流人物,闻知韩熙载府中这般热闹,心中十分艳羡,却是碍于国主身体,不便去参与。于是命当时最善于图画园林人物的待诏顾闳中去参宴,目识心记,然后图绘呈上,这就是至今犹存的《韩熙载夜宴图》了。韩熙载蓄声伎四十余人,却不是专为自己欣赏的。他任由她们自由出入,与宾客杂坐,宾客知熙载豪纵,故笑语喧哗,百无顾忌,每每有拥妓于膝,搂抱亲吻者,熙载亦不禁、不愠。这在当时当然是惊世骇俗的了。于是物议沸然,御史们交章弹劾,说他“身为大臣,帷薄不修,有辱国体”。自有熙载的好友与熙载知道。熙载叹道:“我所以这样做,自污清名,是为了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