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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幅,是秋英和黄蝉拥在一起——两人眉目如画,一看就知道谁是谁。第二幅,秋英被一个蒙面人拉著手离去,一手还在向黄蝉挥动,表示依依不舍。
第三幅,秋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神情严肃,一时之间,不容易明白是表达甚麽。
白素道∶「她是说,在世上她有极重要的事要做,而且非做不可。」
第四幅,她向作状退过来的黄蝉挥手,接著,她和蒙面人的身形已去到极远极小了。
黄蝉神情苦恼∶「这算甚麽?她表示就此离我而去,叫我再也不必去找她?」
红绫道∶「正是如此。」
更妙的是,在红绫说这四字的同时,那鹰一声长鸣,竟像在回答黄蝉的问题一般。
刹那之间,只见黄蝉呆若木鸡,虽然难以猜测她在发呆之中,究竟在想些甚麽,但是从她怔呆的神情之中,也可以看出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才好。
我和白素在这时,连连向红绫做手势,示意她不必急於想帮助黄蝉。
可是过不了多久,红绫还是忍不住道∶「看来秋英很好,她要走她自己的路,黄姐姐何必悲苦?」
黄蝉这才像是一口气回了过来一样,惨笑道∶「我不是为她悲苦,是为我自己!」
红绫扬起浓眉,表示疑问,黄蝉道∶「她这样不明不白离去,叫我如何向组织交代?」
我正怕红绫不懂得黄蝉口中的「组织」是甚麽,白素已轻轻碰了我一下,而红绫一点也没有不明白的意思——我知道了,刚才白素把红绫带上楼去,一定已把黄蝉的身分处境,向红绫说了。这是一连串相当复杂的问题,红绫看来已弄明白了,这可真不简单。
红绫道∶「照实说就是。」
黄蝉苦笑∶「谁会相信?」
红绫道∶「若是连你也不相信,这个组织,不要也罢,离开就是。」
黄蝉震动了一下,喃喃地道∶「组织可以不相信你,可是你一定要相信组织!」
这本是他们的「信条」,多少元帅将军,被组织折磨到死,也还抱著这样的信念,这种甚至脱出了人情的范围,可以归入狗性的所谓「信念」,最令人恶心。
我立刻冷笑道∶「对,即使组织把你腰斩凌迟,你也要对组织有信心——有朝一日,组织会为你『平反』的!」
黄蝉的俏脸煞白,我又道∶「你看看秋英,说走就走,何尝曾把组织放在眼里,我不信组织能奈何得了她!」
黄蝉走开几步,倒向一张安乐椅,把头埋在双臂之中,身子在不住微颤。
红绫向她走过去,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她的双手大而有力,黄蝉慢慢地抬起头来,向我们三人望了一遍∶「本来我来求助,谁知道事情越弄越糟——我不会再打扰你们,我告辞了。」
我以为她想把失去秋英的责任,推到红绫的身上,硬要我们负责。如果是这样,那几近讹诈,当然会使我反感。可是她却并没有这样,反倒打了退堂鼓!
虽然我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罢休,因为事情和整个喇嘛教的兴衰有关,和二活佛的宝座有关,牵涉到的范围太广,有关的利益,更是大得可以发动一场大战,绝不会就此算数。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黄蝉自己愿意「暂停」,我们当然没有理由一定要继续,自然除了静以待变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我很衷心地道∶「黄姑娘,若是你有决心脱离组织,不是没有成功的希望,我会尽力帮助你。」
黄蝉的回答,虽然令我失望,但是却令我恨欣赏她的坦诚。
她不说「考虑考虑」之类的敷衍话,而是斩钉断铁地道∶「不,我不会脱离组识,我是组织的一分子,荣华富贵,或是腰斩凌迟,都和组织结合在一起——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人生之路,我的人生路,我自己有主意。」
我吸了一口气∶「好极。希望我们以後不必再相见,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请吧。」
黄蝉却嫣然一笑,动人之至∶「不,以後,还肯定要来麻烦三位的!」
她说著,向红绫肩上的鹰,挥了挥手,那鹰也挥翼致意,黄蝉就这样走了。
黄蝉就这样离去,颇令我和白素讶异,红绫则自顾自上了楼。白素忽然问∶「你猜她留下了多少东西?」
我略想了一想,白素所指「留下了东西」,指的当然是黄蝉留下来,可以探测到我们行动的一些微型仪器,包括了窃听器,甚至是小型的摄影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