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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吻了吻她额角:
“我去取车,等我。”
时颜恍若未闻,当着他的面取纸巾擦嘴,仿佛触碰了不洁的东西,直看得裴陆臣双目迅速晦暗下去。
裴陆臣终究什么也没说,小跑着远离。
她哪会乖乖等他?如裴陆臣所料,他驾车回到这里后,这女人早没了踪影。
跟这个女人在一起,真得有颗强大的心脏才行,不能爱他,那就恨吧,把他恨到心里去,也好——
裴陆臣这么估摸着,径自笑了出来,可眼里的落寞随着笑声流溢开来,再也藏匿不住。
自那天起,裴陆臣没再出现过,只是不时地从国内寄明信片来,明信片上的风景照时颜再熟悉不过,正是她待产期间设计的高端房别墅区。
明信片上只写了一句话:景致最好的一套留给我们和孩子。
字如其人,力透纸背,收笔凌厉。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设计是被这裴二少的建筑公司相中了。
“烦请裴少多拿几个项目给‘时裕’做,让我们‘时裕’能在国内多上点税,替我赎罪。”不是不惊讶,自己当初一句玩笑话,他竟当了真。
于公于私,她都该谢他,时颜有时会想,或许感谢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仍让他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裴陆臣。
而她,也依旧是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时颜。
时颜的日子如船行于水,船桨过境,了无痕迹,只是偶尔,很偶尔地想起,一个伪善的男人,曾关心她冷暖,给予她抚慰。
距离她的预产期足有两个月,正值西海岸的深秋。
天气干燥,时颜请了专职的陪护照顾自己,加之席晟回来了,家里渐渐热闹起来。
除了在公事上打交道的那些人,时颜并不擅长交朋友,她只有去医院复诊时才愿意出门,日子过得很知足,有些人有些事,她真的快要遗忘了。
看护做的中餐难吃到无法下咽,每天往返学校与家里的席晟负责三餐,虽偶尔抱怨着让时颜发工资,但总体算得上是任劳任怨。
时颜每日睡足12个小时,席晟一做好早餐就潜进她房间拉她被子,无果,只得凑到她耳边喃喃:“时小姐,你都快睡成猪了。”
时颜坚信自己长胖是因为孕期水肿,她毫不手软地抓起枕头就往席晟头上砸,仍不肯起床,闷头继续睡。
窗外晨光熹微,还早,可这女人头天下午5点就入睡了,席晟挠她脚底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只得作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都得按时吃早餐知不知道?”
他分明是哄孩子的语气,时颜继续装睡,听他道“我跟玛丽安去超商,你赶紧起来吃早餐。”也没反应。
这一觉睡得十分餍足,时颜起床时早已日悬当空,伸着懒腰下楼吃早餐。
除了早孕时的孕吐外,这几个月孩子都是安安静静地成长,连胎动次数都比同月份的孩子少,仔细检查了,没有丝毫异常,医生笑言:“Your baby is so lazy。”
宝宝确实懒,连带着她这准妈妈也生了惰性,成天有人伺候着,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知席晟和看护采购了多少东西,他们迟迟不归,时颜一边看着脱口秀节目,一边破天荒地自己削苹果,偶尔抬头看看钟。
看这时间,他们该回来了,正这么想着,门铃就响了,时颜慢腾腾地移驾,腆着肚子开门,另一手还拿着刀:“怎么没带钥匙……”
时颜愣住。
脑中似有一根细而锋利的弦,猛然绷紧,然后断裂,她脑中空濛,有些记忆,随着门外人的出现,从心底最深处翻覆而出,带着痛与恨。
时颜急退一步,反手关门,被他格住。
她看了他一眼,随即偏过头去。
原本以为已经遗忘的东西,竟一如昨日般清晰。那略高的眉骨,冷峻的唇形,锋利的脸部线条,甚至是他的声音——
“不请我进去坐坐?”
时颜手里还拿着刀,或许她该划伤他的手,趁他疼痛关上门,可她真要付诸行动时,手却开始抖。
她半个身体抵在门上,只余下一线门缝冷冷看他:“有事在这儿说。”
“我刚从医院过来。听说宝宝很健康。”没有惊喜,没有激动,更不消说是否有歉疚,他语气淡然到连时颜都觉得诧异。
时颜错愕片刻,逼自己不去在乎他怎么知道孩子的存在,更不去在乎他此刻的淡然是为了哪般,她只想他离开:“不关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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