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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月忍不住问:“老爷这只胡桃是哪儿来的?”
铁麟支吾地说:“啊……是一个朋友送的……”
韩小月依然沉思着:“玉胡桃……”
铁麟奇怪地看着她:“你见过?”
韩小月立刻醒悟过来:“啊……不……我见它很像一只胡桃,原来是玉的,真像……”
铁麟轻轻地笑了笑,便埋下头吮吸起了乳房。
韩小月轻轻地拢住铁麟的身子,温柔地抚摸着。
一股苦茶般的乳汁静静地流进铁麟的体内,铁麟像孩子一样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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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楼饭庄二楼有一个叫作蘅芜苑的雅间,这雅间旁边就是花枝巷。不用解释,这些名字都来自曹雪芹的《红楼梦》。天河楼的东家很会赶时髦,道光年间《红楼梦》已经流行得非常广泛,特别是士大夫们差不多已经人手一册。茶余饭后,大都以谈红论红研究红为重要话题,也借此卖弄学问。而且已经有了一批专门考证的“红学家”。陈日修和王木匠便是其中的痴迷者。那“花枝巷”三字就出自陈日修的手笔,而这“蘅芜苑”则是王木匠留下的墨宝。
也巧,此时坐在花枝巷里的正是陈日修和王木匠。王木匠此番进城来不完全是与陈日修来交流“红学”成果,而是听说陈天伦惹了事儿,专门来劝慰老朋友的。
与花枝巷一墙之隔的蘅芜苑里,也同样坐着两个人,他们是大运西仓的监督金汝林和疯子李桑林。
李桑林已经不“疯”了,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像春蚕吐丝一样向金汝林吐露着大运西仓和坐粮厅的秘密,听得金汝林后背一阵一阵地冒凉气。
李桑林借着酒劲儿,越发慷慨悲愤起来:“三千里大运河,六千只漕船,你知道运来的都是什么吗?”
金汝林问:“不是漕粮还能是什么?”
李桑林说:“是漕粮不假,你知道这漕粮是给谁运来的吗?”
金汝林说:“当然是给朝廷了。”
李桑林说:“给朝廷也不假,但是这些漕粮首先喂肥的不是皇家的军队,不是朝廷的臣工,不是京城的百姓,也不是吃铁杆庄稼的八旗……是谁?是坐粮厅那些贪官污吏,是京通十五仓的硕鼠蛀虫。所以我说,三千里大运河运来的不是漕粮,是罪恶,是贪官污吏、硕鼠蛀虫的罪恶……你知道吗?据黄槐岸搜集到的罪证,每年从老百姓手里征收上来的漕粮,运往京城的不足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一被州府县衙鲸吞了,还有三分之一又被运河沿途的关关卡卡拦截了。就算是运到通州两坝的三分之一,能入粮仓的也不足一半,大多都被拦腰打劫了……”
金汝林说:“有这么厉害吗?”
李桑林说:“咱不说别人,就说坐粮厅吧。你知道从漕粮上坝到漕粮报完,他们一个人能捞多少吗?”
金汝林估计着说:“总有几万两吧?”
李桑林说:“你也太小瞧他们了,几万两就把他们打发了?光是他们每年送给穆相的,就不下百万两,还不用说他们自己揣起来的了。”
金汝林说:“有那么多吗?”
李桑林说:“不信是不是?我一猜你就不信,我也不信。可是黄槐岸信,他给我看过一本账,那还是他活着的时候给我看的,光是穆彰阿一个就已经超过八百万两了……”
金汝林沉默了……
隔壁花枝巷雅间里,两个老朋友却只是闷着头喝酒,什么话也没有说。不是不想说,特别是王木匠,见到老朋友不说话干什么来了?可是说什么呢?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时候,只有到了这个时候,王木匠才体会到,在遇到灾难的亲友面前,一切劝说都是苍白无力的。这是最尴尬的事情,最无奈的莫过于对朋友的灾难束手无策。
其实,陈日修也无需王木匠说什么。王木匠来了,他已经很知足了。危难之中见真情,正如曹雪芹老夫子说的,万两黄金容易得,知音一个却难求。陈日修不想听什么,王木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只有默默地喝着酒。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所有的话都融合在酒里了……
金汝林劝着李桑林喝酒,李桑林当了好几年的“疯子”了,没有人能跟他这样平起平坐地喝酒,更何况坐在他面前的还是仓场监督,他的顶头上司,这就更让他感动了。他决定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的心里话都倒给金汝林。这是他盼望已久的,只有把事实真相说出来,才有可能让黄槐岸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李桑林说:“八百万两啊,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