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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时来需索。赵昂初时打发了几次。后来颇觉厌烦,只是难好推托。及至送与,却又争多竞寡。落后回了两三遍,杨洪心中怀恨,口出怨言。赵昂恐走漏了消息,被丈人知得,忍着气依原馈送。杨洪见他害怕,一发来得勤了。赵昂无可奈何,想要出去躲避几时。恰好王员外又点着白粮解户,趁这个机会与丈人商议,要往京中选官,愿代去解粮,一举两便。
王员外闻女婿要去选官,乃是美事,又替了这番劳禄,如何不肯。又与丈人要了千金,为干缺之用。亲朋饯行已毕,临期又去安放了杨洪,方才上路。
话分两头。再说张廷秀在南京做戏,将近一年,不得归家。一日,有礼部一位官长唤去承应。那官长姓邵名承恩,进士出身,官为礼部主事,本贯浙江台州府宁海县人氏。夫人朱氏,生育数胎,止留得一个女儿,年方一十五岁,工容贤德俱全。那日却是邵爷六十诞辰,同僚称贺,开筵款待。廷秀当场扮演,却如真的一般,满座称赞。那邵爷深通相法,见廷秀相貌堂堂,后来必有好处;又恐看错了,到半本时,唤廷秀近前仔细一观,果是个未发积的公卿,只可惜落于下贱。
问了姓名,暗自留意。到酒阑人散,分付众戏子都去,止留正生在此,承应夫人,明日差人送来。潘忠恐廷秀脱身去了,满怀不欲,怎奈官府分付,可敢不依!连声答应。引着一班徒弟自去。
廷秀随着邵爷直到后堂。只见堂中灯烛辉煌,摆着筵席,夫人同小姐向前相迎。众家人各自远远站立。廷秀也立在半边。堂中伏侍,俱是丫鬟之辈。先是小姐拜寿,然后夫人把盏称庆。邵爷回敬过了,方才就坐,唤廷秀叩见夫人,在旁唱曲。廷秀唱了一套,邵爷问道:“张廷秀,我看你相貌魁梧,决非下流之人。你且实说:是何处人氏?今年几岁了?为甚习此下贱之事?细细说来,我自有处。”廷秀见问,向前细诉前后始末根由,又道:“小的年纪十八,如今扮戏,实出无奈,非是甘心为此。”邵爷闻言,嗟叹良久,乃道:“原来你抱此大冤。今若流为戏子,那有出头之日!既会读书,必能诗词,随意作一首来,看是何如。”即令左右取过文房四宝,放在旁边一只卓上。廷秀拈起笔来,不解思索,顷刻而成,呈上。邵爷举目观看,乃是一首寿词,词名《千秋岁》,词云:琼台琪草,玄鹤翔云表,华筵上笙歌绕。玉京瑶岛,客笑傲、乾坤校齐拍手唱道:长春人不老。
北阙龙章耀,南极祥光照,海屋内、筹添了。青鸟衔笺至,传报群仙到,同嵩祝万年称寿考。
邵爷看了这词,不胜之喜,连声称好,乃道:“夫人,此子才貌兼美,定有公卿之分;意欲螟蛉为子,夫人以为何如?”
夫人道:“此乃美事,有何不可!”邵爷与廷秀道:“我今年已六十,尚无子嗣,你若肯时,便请个先生教你,也强如当场献丑。”廷秀道:“若得老爷提拔,便是再生之恩。但小人出身微贱,恐为父子玷辱老爷。”邵爷道:“何出此言!”当下四双八拜,认了父母,又与小姐拜为姐妹。就把椅子坐在旁边,改名邵翼明。分付家人都称大相公;如有违慢,定行重责,不在话下。且说潘忠那晚眼也不合,清早便来伺候。等到午上,不见出来,只得央门上人禀知。邵爷唤进去说道:“张廷秀本是良家之子,被人谋害,亏你们救了,暂为戏子。如今我已收留了。你们另自合人罢。”教家人取五两银子赏他。潘忠听见邵爷留了廷秀,开了口半晌还合不下,无可奈何,只得叩头作谢而去。
邵爷即日就请个先生,收拾书房读书。廷秀虽然荒废多时,恰喜得昼夜勤学,埋头两个多月,做来文字,浑如锦绣一般。邵爷好不快活。那年正值乡试之期,即便援例入监。到秋间应试,中了第五名正魁。喜得邵爷眼花没缝。廷秀谢过主司,来票邵爷,要到苏州救父。邵爷道:“你且慢着!不如先去会试。若得连科,谋选彼处地方,查访仇人正法,岂不痛快!倘或不中,也先差人访出仇家,然后我同你去,与地方官说知,拿来问罪。如今若去,便是打草惊蛇,必被躲过,可不劳而无功,却又错了会试!”廷秀见说得有理,只得依允。
那时邵爷满意欲将小姐配他。因先继为子,恐人谈论。自不好启齿,倩媒略露其意。廷秀一则为父冤未泄,二则未知玉姐志向何如,不肯先作负心之人。与邵爷说明,止住此事,收拾上京会试。正是:未行雪耻酬凶事,先作攀花折桂人。
话分两头。且说张文秀自到河南,已改名褚嗣茂。褚长者夫妻珍重如宝,延师读书。文秀因日夜思念父母兄长,身子虽居河南,那肝肠还挂在苏州,那有心情看到书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