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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遭遇的种种状况都被孙权在脑中过了一遍,却是理不清头绪,长江上的水文他远不及周瑜熟悉,幼时读了兵法策略似乎在读完就重新还给了周瑜,凡事都懂些,偏又凡事都不甚了解,所幸孙权向来对这事不太在意,打仗不擅长,总有自己更擅长也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想到这,孙权又对自己方才魔障似地登船闹别扭万分不能理解,理解不能,于是转了一圈,才找出句关心则乱自我开脱,顺便帮着周瑜开脱。
他想说我只是担心你,可是说不出口,他说不出,周瑜也一样,压在心底的心照不宣,说不上什么情绪的随手又抽出案上的书信,大多是各级将领报于周瑜的军力部署和对作战方法上的请求疑问等等,有的还未审阅,有的已经批注,端正的小篆笔锋透着股锐利果敢,那是周瑜原本的笔迹,夹在各色字体中,低调的张扬着。
孙权一册一册挨着翻阅,看周瑜回复的批语有的庄重有的俏皮时不时的来句插诨打科,颇有些看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意思,正式的官话和平日里的白话用的得心应手,倒也怪不得周瑜在军中素来亲和却又不失威信,他瞧着瞧着心底便涌过一阵自豪,那人再怎么优秀,也还是他孙氏的。
周瑜擅于模仿他人笔迹,孙权幼时曾缠着他教自己,却在照着周瑜的法子写秃了好几只狼毫也无甚成效,反而把一阕乐府临摹的分不出谁是谁,被孙策捏着那竹简嘲笑说权儿你自成一派独具一格为兄甚感欣慰,他便撇着嘴看他,然后被孙策携在胳膊底下一路扑腾着去找周瑜,再再后来,模仿字迹什么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此刻孙权擎着那册比狗刨好不了不多的信件,默默哀叹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字被周瑜看上了,看了会,又觉得太过惨不忍睹,痛苦的阖上准备去翻下一卷,却忽然觉得门口一暗,警觉的抬头,然后看见正挑帘进门的陆议,见着自己便施了个礼道凌统求见。
凌统急匆匆的从前线赶回来,初一交战周瑜兵锋所指锐不可当,直属左都督的吕蒙甘宁早就一路冲杀奔去了最前线,他自己跟着程普随后,又被黄盖后来居上抢了先,好容易寻到敌军阵势的破绽准备带队冲杀,却被周瑜一道口谕遣回了水寨接孙权跟进,准备北上换个地方驻军。
凌统瞧着前方杀成一片的江面,有些不甘的后撤,随即想到周瑜素来缜密的心思,也就不再多言,点了十数艘艨艟跟着自己回营,护送孙权跟周瑜接应。
孙权一边听凌统汇报前方战报,一边着人收拾家什拔营,等跟着凌统去了那人先前定下的地点驻扎,瞧着来往的军士忙忙碌碌的搭建营帐,又往茫茫江面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周瑜带军杀去了哪里,一旁凌统心中了然,便道:“左都督说天黑之前定与主公汇合,在此之前请主公务必坐镇我军稳我军心激我士气。”
他说的冠冕堂皇,孙权一阵气结,这理由实在敷衍的有够可以,稳定军心激励士气,能打的都在前线,谁知道他这个主公会在后方搭帐篷?
然则腹诽归腹诽,却没多少反对,想透彻了反而没那么多纠结,于是四处溜达着看军士布置营寨,最后停在中军大帐前问:“这是你们都督的大帐?”
“是为主公您准备的。”
“哦,那你们都督的呢?”
身边小军士随手一指远方,“喏,就是那处。”
孙权便看着那处帐篷皱眉,一脸严肃的道:“行军之人无需如此铺张,孤的营帐与你家都督和在一处便可,省下的大帐给军士们用吧。”
那军士听完瞬间失语,然后迅速的回神的在孙权看过来之前躬身领命小跑着去了。
未完待续
五十二
伍贰
孙权瞧着那军士小跑着远去,自己立在帐前有些无趣,远处江岸上各色战舰已经陆续靠岸登陆,自己的‘飞云’停靠在码头一角,绣着祥云兽纹的巨大帅旗迎风招展,他看了会儿,那边周瑜的物品已经被人搬送进自己的帐中,东西不多,却都是些必需品,孙权站在那插不上手,便抬手挥退了跟在身边的亲随,自己去了‘飞云’楼船上的爵室。
凭栏远眺,茫茫江面风浪翻滚着拍打在船上,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被蒙上层薄雾,橘红的蕴开了轮廓,倒似水天相接般,分不清天地尽头。
周瑜说天黑之前回营,眼看太阳快要沉入江河孙权也没瞧见周瑜带出的船队此刻身在何方,隐隐的有些焦躁,笼在袖中的手被江风吹得冰冷,却没有回去爵室取暖的意思,固执的站在外面的廊檐下,瞧着远处落日和无尽苍茫的大江沉默不语。
战事到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