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3/4 页)
酒店房间的分配对张永钧来说有一点点委屈,最合适的安排当然是我和他一间,橙橙母女一间,反正我们的关系对这母女俩而言已不是秘密,但橙橙仍然没有信心单独和Coco相处,幸好房间够大,可怜的老板大人只能独守空房,我们加了一张小床给Coco,三个女人挤一个标间。
临睡时张永钧照例给Coco讲故事,而我则倚在小女孩另一侧,橙橙坐在自己床上,静静看着小女孩被我和张永钧一左一右围着轻言慢哄的情景,她的沉默如此彻底,我甚至以为她已经扛不住疲倦睡了过去,张永钧合上故事书下床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双黑浓如墨的眼睛依然定在孩子脸上,始终不曾离开。
睡着的Coco,少了那双勾魂摄魄的蓝眸,活脱脱就是个小一号的橙橙。
那一晚我睡得不是很好,也许是飞机上睡得太多,也许是时差根本没有倒过来,闹钟没响我就醒了,轻手轻脚洗漱完,拉开雕花木门走上露台,薄纱晨霭中,圣母百花大教堂朦胧而神秘,阿诺河从露台下宁谧地流过,城市和我身后的那对母女一样还在沉睡,缀满古建筑的天际线看不到日出,只有不知不觉降临的黎明,温柔抚慰着佛罗伦萨的每一个角落。
“早。”
原来有人和我一样无心睡眠,我走到两座相邻露台的边缘,“不睡了?”
“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爬过来捉你回去。”
我看看两层楼高的露台,童心大起,抓住露台旁的水管就往上攀。张永钧笑了笑,过来伸出双臂,我双脚还在这头露台上,那边已被他牢牢托住肩膀,一使力就把我整个儿拖了过去。
“这是偷情吗?”
他勾住我的腰,一手滑进我衣襟慢慢往上,“你说呢。”
“色鬼。”我嘻笑着推开他,“下去走走好不好,这里天天阳光充沛,难得有机会天亮前逛一逛。”
他看看我刚爬过来的露台,在我腰上轻掐一下,“小东西,下次先换好衣服再过来。”
没有门卡,张永钧又不放心我一个人爬回去,只好自己践行了一遍刚才设想过的流氓行径,所幸橙橙和Coco都睡得很熟,完全没觉察他从露台溜进屋,留了字条,拿了我的外衣、手机和门卡,最后打开房门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睡眼惺忪的佛罗伦萨较之日间完全是两个面貌,所有的石板路与红砖巷都空寂无人,墨蓝天空与浅灰河流之间,除了无数文艺复兴、哥特式乃至罗曼式的古建筑与雕塑,便只有悠远迂回的教堂钟声,流云如鳞,暮鼓晨钟,威尼斯工匠镶嵌了七百年的华丽穹顶下,摩西向追随者布诫着律法,所罗门挑逗着美艳的示巴女王,年轻的大卫,用一颗石子战胜了神一般的歌利亚。
而我和我的爱人,携手漫步河畔,交颈无言。
这是座最璀璨最绚烂的城市,这是座最安详最淡泊的城市,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处文明像佛罗伦萨这样精致而坦然地接受着繁华落幕,静待着一去不复返的凋零。不起眼的转角藏着千年教堂,灰黑模糊的路牌后是当年大师灵感迸发的地方,每一条巷弄都承载着厚厚的时光,侧耳倾听,似乎还能捕捉到文艺复兴时,四轮马车匆匆的蹄响。
“老桥是阿诺河上最着名最古老的桥,据说二战时,战败撤退的希特勒炸毁了阿诺河上所有的桥梁,独独留下了它,从古罗马时代它就立在这儿了,一次次被焚毁,冲毁,一次次重建,现在你看到的老桥,主体完成于十四世纪,而自美第奇家族复兴之后,老桥的设计七百年不曾改变。”
我拉着张永钧的手走到桥心,桥面上的珠宝商铺还没开业,透过一扇扇象牙黄的拱门,阿诺河上渐渐亮起金色晨光。我靠在廊柱上絮絮比划,“老桥出名不在它年头长,这里是但丁遇见他一生挚爱Beata Beatrix的地方,‘她竟然向我点头示意,把她那不可言传的款款深情传递给了我。这对我来说,可以视为一种天恩。我感到我获得了无以复加的天恩……那是这一天的九点整。’”
“《新生》,第三篇。”
“你知道?”我以为眼前这男人顶多算儒商,实在谈不上文艺青年,不,文艺中年。
“不知道,来之前现查的。”他笑着揽过我的肩,“据说世界各地的情侣到佛罗伦萨都要上老桥走一遭。”
“他们相信千年老桥会祝福他们天长地久。”
“我也相信。”他没有问我是否和他一样,只是微俯下身,轻吻我染满朝阳光晕的脸庞。
来到佛罗伦萨的人都不该称之为游客,而应该说是文明的朝拜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