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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点点。
皎月沉浮。
如今,她是置身于星空之中啊。
成旭渊不知何时已回到她身边,微笑道:“抬头看。”
她抬头,一轮皓月,在她头顶,从未如此清晰。溯机之顶,原来是个半球形,华盖褪去后,清楚地瞧见云层已在脚下。想如今还是白昼,却见了这夜纱般的漆黑九霄,繁星点点跳跃其上,素月一轮清波幽幽。
众生殿,除奇迹二字,怎可形容?
她轻轻移开步子,举目四望。适才发现,溯机的地面与众生中的歌台一样,是六芒星形。如今所见,那六芒星歌台,倒像是天上溯机的一片倒影。
众生殿的头三层,她都可分析出其名称中所指含义。然而,“溯机”让她费解了……初时感觉,应是追溯本源之意。
星空美则美甚,幻则幻矣,可究竟如何溯的本源呢?
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成旭渊微微笑着,将她引至摆好的棋盘边。见他换回了水晶凤池格,她稍稍欣慰了些。伤心事,不想再被勾起。
两人落座。
三番棋的最后一局,箭在弦上。
成旭渊执黑,落子星位。
前三手,二人互交小目。
观过一局,与他亲对过两局,凝云此时已摸清了他的大概套路——无非是布局上的奇手。他是个隐藏极好的对手,几十回合内从不会清楚透出自己的意图,任凝云如何声东击西也难逼出。若非她处处用着从龙胤那里学来的妙法应付着,断不能轻松过关。
然而,棋本无定。今日的局,已在开局不久就让她屏息凝神了。
成旭渊似乎摒弃了以故弄玄虚为主的棋风,一上来便是直统统的数手长出,打扳,叫吃,直逼的凝云左右忙乱,疲于应付。如今,他再无略显招摇的花哨战术,而是不加掩饰的恶攻,意在得目,意在取胜。
长考半晌,凝云果断地于左路行断,右路上立,将焦点集回中腹,暂止了他一波高过一波的攻势。
风平浪静了几十手,又被凝云的一个不慎打破。
是她计算不足,出现了此局开始以来的第一个漏洞。她心下暗暗叫苦,照如今成旭渊疯狂一般的攻势,是决计不会放弃这个恶手的。
果然,比开盘更甚的攻势瞬时涌入,她在三路等位作了必要的补手,自己心里也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急药。
片刻,已然不支了。
不,不能输,如今这盘,你决不能输……
越是怕输,便越是会输。成旭渊暗笑,果然她下惯了或闲云野鹤,或勾心斗角的棋,如今不适他凌厉直接的风格了。见她紧张地轻咬着纤素的指尖,珍珠般圆润的关节似都失了血色,额角上香汗涔涔,一双清眸含着焦急,可见是真知不妙了。
想她身体尚还不好,若是一时急火攻心,难保不会呕血。
他轻咳一声,生生压下了不忍。
今天他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让该发生的,发生吧。
无声一笑,他将子落在了三三位上,直逼龙心,点杀。
以他直接的与间接的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她甚是清高,那秉倾国芳华的绝美面容后面隐藏的是一颗略嫌孤傲的心。因此,是与其受辱,不如自刎的刚烈人儿。
他的点杀一出,已无应法,她若不想输的太难看,便会直接投子认负。
然而,他惊讶了。
她生生顶了回来。施施抬头瞧他,两人的目光相接,他竟读到了从未有过的勇气和决绝。一句话清清楚楚地写在那双秋水目中——我不认输。
这力量竟让他不安了。
七日没见,是什么让以前轻易便会泪下、心乱的她重又有了昂扬的力量?
他是不会知道的。
只怕是凝云自己,亦不会承认吧。与龙胤的重逢,竟会给她如此大的希望和斗志。
哪怕可能输的再惨,只要她不放弃,终也只是可能输,而不是输。
她要顶回去。
哪怕成旭渊越发残酷的攻城掠地已让她的自尊如遭鞭笞般遍体鳞伤,她也不放弃最后一丝反扳的希望。
玉颈轻昂,脊背挺的笔直,故作稳然的笑靥勾勒着她完美的眉梢和唇线。成旭渊已由不安进而生了莫名的担忧。她为何如此沉着,已近绝路仍顽强抵抗?然而他并不是会被虚张声势吓倒的人,局势已是明明白白的摆着。她不认负,只是垂死挣扎。
咬了咬牙,他下了第二次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