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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泽。全白的须发并不使他显老,反倒增添了几分威严和苍劲。
他向岸上挥着手喊:“嗨,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希姑上了船,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搂住海爷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说:“嗨,好海爷,你想我了吗?”
海爷也搂住她,嗓音响亮地哈哈大笑,“想的,想的,怎么能不想,你更漂亮了。别笑,我说的是真话。”他拍着她的后背,“走吧,咱们到舱里去坐。咱爷儿俩有日子没见了。我猜你没事就想不起老子来,是不是?”
“哪能呢,海爷。”希姑笑着,一只手仍搂着海爷的腰,向舱里走去。经过年轻女人的身边时,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笑着说:“小妖精,你好吗?”
年轻女人啪地一下打开她的手,翻着媚眼说:“你少碰我。”
希姑快活地笑起来,“小妖精,你少上海爷的床,你把海爷弄亏了,我把你煮煮吃了。”
年轻女人便唬起一双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说:“臭希姑,当心我撕你的皮!”
希姑又是一阵大笑。在海爷的船上她总是很快活。
这年轻女人叫玉珠,年龄只有二十二三岁。是四年前嫁到白石湾来的。俊俏迷人的玉珠一嫁到白石湾,就使周围的男人们陷入迷乱和颠狂之中。这狐狸精似的小媳妇是那样的令人着迷,她的腰儿啊,腿儿啊,小脸蛋儿啊,都是那么滚圆滋润,可着男人们的嘴做的。性子也是火火的撩人,对面说话,两只眼睛一眨,便放出诱人的亮光来。去年夏天,她男人出海打渔时得了急病,船没赶回来就死了。他原本是个极膘悍的汉子。
她男人的死,使平静的白石湾变得躁动和不安起来。女人们不吃不睡,紧紧盯住自己的男人。而男人们则把眼睛盯在玉珠的篱笆门上,在心里打着她的主意。有人扬言,谁挡道就宰了谁。
这里的风俗,男人死了要守寡三年。这是旧制,如今社会进步了,守寡不需这么久了,守寡三个月就行了。男人们便等了三个月。但,三个月刚满的那个早上,有人看见她从海爷的船舱里钻出来。那个时候,天刚蒙蒙亮,海面上还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据说她钻出船舱,站在船头上眺望海上的时候,身上除了一条红肚兜儿外,什么也没穿。她当时的形象让看见的和后来听说的人都直了眼。
事情只能这么定了。既然她跟了海爷,别人也就再没有心存妄想的份了。这一带的女人们都同时松了一口气。时隔不久,女人们在私下里传说,这小婊子从跟了海爷之后,倒越发变得红光满面水灵鲜活了,就跟沾了露水的小葱儿一样翠白碧嫩的。
玉珠跟在希姑的身后进了船舱,没等她坐稳就把她扑倒在床上,搂着脖子往她的脸上咬,“你说我是妖精,我就妖给你看。”
希姑吓得大叫,“海爷,你快看她呀,她要吃人了!”
海爷笑着说:“好了玉珠,去沏茶吧。”
玉珠从希姑的身上爬起来,拢着头发说:“看你再瞎说。”说完,便走到后舱去烧水。
海爷出了舱,见明维正在收船板,便说:“还是你掌舵?”
明维说行。爷孙俩放好跳板,拔起锚,发动了柴油机。明维掌着舵,船在海上划了一个弧线,掉转船头,象箭一样向大海的深处驶去。
船驶入海,犹如驶入广袤,驶入无际。在浩渺的海天之间,广阔便成了一种声音,如滑丝,如闷鼓一般地飘进心里。曹明维坐在船尾,微仰着脸,感受着湿润的海风拂面而来。领会到古人所说的“大音无声,大象无形”,把这天、地、海柔和地包容在心里。让海浪和潮涌通过手中的舵把,在心里呤诵低唱。
在船舱里,玉珠笑吟吟地哼着小曲,在希姑的身旁坐下来。她亮出手腕,“瞧,你送我的玉镯子,我已经戴上了。”
希姑斜靠在被子上,“好吗?下回我再送你一个金链子。”
“真的,说话算数?”
“当然。”她摸摸玉珠的脸,“海爷近来怎么样,还那么有劲吗?”
玉珠斜睨着她,噘着嘴往她的脸上一吹,“你可真关心他。”
“一个星期有几回?”她捏住玉珠的胳膊。
“一回两回吧,有时候是三回。”
“你当心,你要真把他弄亏了,我可不饶你。”
“你得了吧,你干吗不跟老爷子说去。他棒着呢,你跟他试试就知道了。”
希姑笑了,“你少费话。”两人都笑了起来。
希姑说:“下海去游一圈,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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