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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在外头有点冷。”
时颜暗“呸”一声,闪身进了卧室,大力关门,丝毫不犹豫。
心力都已耗尽,时颜倒头就睡。
凌晨时分,公寓内突然铃声大作。卧室里的电话分机一刻不停地响,时颜眼睛都睁不开,迟滞地抻手去够听筒。
客厅中的池城几乎同时接起主机。
颤抖的声符剐进两人耳膜:“爸他病情突然恶化,正在抢救。时颜算我求你,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时颜脑子突然卡壳似的,手脚都不听使唤,听筒从她掌心滑落,她拼命想要起身狂奔出门,可双脚无法移动,整个人被揭沁的声音钉在一片惊恐之中。
直到房门霍然打开,池城冲进来,见她坐在床边失了魂魄,脚下一顿,改道更衣间找她的衣服。
“你先换衣服,我打电话订机票。”他有条不紊地归置,时颜用力晃晃脑袋,强逼自己收捡好三魂七魄,胡乱套好一众厚衣就要夺门而出。
却在这个当口被他险险拉住。“别急,”手按在她腹部提醒,“小心。”
时颜停了几秒,调整好呼吸朝门边快走,步伐收敛许多。池城一直陪着,开车送她去机场,不时透过后照镜看顾着她。
时颜视线一直往返于仪表盘和手表之间,“能不能再开快点?”她牙齿都隐隐在打颤。
“放心,来得及。”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竟有奇异的安抚作用,时颜无奈又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过是只纸老虎,真正处变不惊的,是他。
时颜眼神几变,最终缄口不语,皱着眉搂紧安全带,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
他握紧她的手,传递体温与支持:“我陪你一起去。”
时颜看他的手,看他坚毅的侧脸,有他陪伴,她就不会轻易陷入无助,可……“我们都走了谁照顾儿子?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池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挂上蓝牙便开始忙碌,时颜听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她那时混乱到根本没留意揭沁所告知的医院名称,他却记下了。
结束通话后池城重新专注于前路,边平稳提速边说:“我在金寰的助理你认识的,他到时候接机,直接带你去医院。我叫他在医院附近的酒店给你订房间。对了,这是你的证件,手机,”她忘带的东西原来都在他兜里,此刻全递回她手中,“你的钱包我没找到,这是我的卡,密码030915。”
他强大到能做她的依靠,时颜终于感到一丝心安。
一切都按着池城规划好的进行,他送她进安检,时颜几乎感受到他投在自己背上的注视,登机后关机前,收到他的短信:到了发短信给我。
抵达上海正值清晨。空气中悬着厚重的雾,时颜的一切都已被妥善安排,迷失感并没打搅到她,沿途也没有耽搁,来到医院,揭瑞国的手术还在进行。
从来光鲜亮丽的揭沁如今抱膝瑟缩,手术灯亮着,是令人心忌的红,映在她惨白的脸上。明明旁边就是座椅,揭沁却坐在地上,手中还捏着手机。
时颜在医院停车场时才与她通了电话,听声音能猜到她情况有多糟,真见到她了才知道,更糟。
时颜坐到她身旁,犹豫着犹豫着,手还是按上她肩头:“什么情况?”
揭沁肩胛猛地一颤,这才抬头,满眼血丝。
“他瞒着我们去了趟无锡为你妈扫墓,回来以后就不行了。本来还以为可以拖一年……”
揭沁渐泛哽咽,时颜拍拍她肩,不让她再勉强自己。
手术仍在继续。
院方几次下达病危通知书,时颜把它们统统团一团丢进垃圾箱,一夜奔波,神经过于紧绷,反倒不觉得累。
助理正在打瞌睡。揭沁都把亲戚送走了,助理这个外人却还驻守在此,时颜买了杯咖啡给他:“你先回去吧,麻烦你了。”
助理摆摆手,没接咖啡,对着时颜职业性微笑:“池总监吩咐的,就当工作吧,他来之前要我先照应着。”
“那他什么时候来?”
“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池城……
时颜莫名想起刚接到揭沁电话时的自己,是和揭沁一样的六神无主,幸好当时她不是一个人。
时颜捧紧纸杯,手中咖啡将凉未凉时的温度,像极他的体温。
手术灯在这时突然熄灭。时颜瞥见,一愣,赶忙迎向手术室,揭沁也跑了过来,太急切,中途甚至趔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