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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公主脸色大变。
提督署的刘襄和严家竟这样公然控制京城,又对自己发难,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已经出了意外!
“我要入宫去见我母后!”
松阳公主豁然而立,朝厅外走了几步,那头目做了个眼色,身后的士兵已经拔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殿下,太后已被保护了起来,公主放心便是。这就请吧。”头领不紧不慢说了一声,又朝公主身后的一干妇人们大声道,“即日起京中戒严,请太太夫人们回去后管束好家人,莫要上街乱闯,被当做叛党抓起来就不妙了。”
京中的贵妇们都是人精,早和公主想到了一处去。此时只想早些赶回去朝自家男人打听消息,闻言立刻纷纷起身匆忙而去。
“公主,这就请吧。”
头领朝她伸出了手。
“滚开,我自己会走。”
松阳提起了勾绣了金丝凤鸟穿花纹的长裙,往外慢慢而去。庭院甬道之上,倒着几个公主府的护卫,身下一片血泊。她鼻端中仿佛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长长的指甲深陷进掌心之中。
毫无疑问,接下来会是一段叫人难熬的压抑日子。
觉得难熬的不只是松阳公主,明瑜更甚。
半路折回后,将军府的四门便紧闭。白日里,平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人迹寥寥,不时可见掌着守卫稽查之职的提督署士兵在来回巡城,入夜,整个金京更是寂静如一座死城。没有消息,各种传言却在金京的朱门高墙里流窜了开来。人人都在猜测皇帝是否突遭变故,惴惴地等待着一场即将变天的血雨腥风。不过数日,连将军府里的下人也开始在私下里议论纷纷。明瑜叫鲁大和安妈妈传话下去,一概不准枉论朝政,有发现再议论者,当场杖毙,阖府这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嫂嫂,我能留下和你同睡吗?前几晚,我一个人睡有些怕……”
这一晚,谢静竹迟迟不愿回房,终于看着明瑜低声道。
明瑜应了下来。
熄灯了,四下寂寂无声。不知道多久过去,耳畔忽然传来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起先不过窸窸窣窣,很快便一阵紧过一阵。
第一场冬雨就这样来了……
不知道此时,他正在何处……
明瑜暗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正要睡去,身边的谢静竹忽然动了下。
“嫂嫂,你睡了吗?皇上要是真出了事,我哥哥一定会获罪,是不是?说不定,我哥哥现在也已经出了事……我爹又不在家,怎么办才好……”
明瑜听见她用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问自己。再叹口气,摸索着握住了她有些凉的手。
“放心睡吧。你哥哥答应过我们要赶回来一道吃黍臛豆饭的。他说话算话,咱们等着便是。”
谢静竹朝她靠了过来。明瑜抱住她纤细的身子,像有时谢醉桥哄自己那样,轻轻拍她后背。
“嫂嫂,我信你的话,咱们等哥哥回来……”低低咕哝了一声,她缩明瑜怀中渐渐睡去了。
明瑜替她拉严了被,自己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知道他们的计划,就连这一场京中的变乱,他也早提醒过她了。但是现在,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恐惧还是日益加重。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意识到他对自己的重要。如果他真的遇到不测,或者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她无法想象自己接下来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忍不住抱紧了靠在自己怀里的谢静竹,用力汲取着来自于她身体的温暖。
他会好好回来的,她对自己说。
同一时刻,滕茨行宫。
夜已深,阔大高轩的宫室里,手臂粗的牛油烛仗仍燃得正旺,照得墙壁上人影瞳瞳。
宫室里,一场激烈的争辩正在进行着。
三天前,正德到达滕茨围场的第一日,坐车前往祭坛的路上,在山谷中遭遇了大批刺客伏击,身中毒弩。刺客得手后借了地形遁逃,正德被送回行宫,太医虽极力挽救,却敌不过毒气攻心,一夜之间,便传出消息,正德已驾崩而去。时任侍卫统领的谢醉桥因救驾不力,被同行的三皇子下令捉拿投牢。
皇帝遇刺驾崩,随行的群臣一时如无头苍蝇,都乱了方寸。直到此刻,皇帝尸身入了棺椁被停在后殿,议定明日便秘密送返金京,待入京后再哀告天下,斩衰三年,众人这才渐渐定了下来,接着不约而同想到了一桩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新天子的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