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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妖界与人间……依旧懒散如常。
沈歆不知第几次来到庭院树下寻觅晏方思的身影,也不知是第几次失望而归。
她记得,倾其一生都在聆听万物愿望的神明,在陨落前拥有一个愿望的权利。那是神明作为个体而非天地法则的一部分,所提出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私人愿望。
她心系最后的希望,祈求能在茫茫人海中觅得他。她想,他变作一块石头也好,一只飞鸟也好,她总能认得出他的。
走出庭院,荻水镇已经入了夜,袅袅炊烟伴灯光点点。
她在东街随便吃了两碗牛肉面,转头买了一斤糖山楂捧在手上吃。兜里的手机响了两下,她给金来来报完平安,又见纪知云的电话打进来。
“你在哪儿呢?”
“东街。”
“正好,我去找你喝酒。”
“啊?”
他听上去有些烦躁,“不行啊?我失恋了,想不开。”
“哦哦,你不要想不开,”她塞了一大颗糖山楂进嘴巴,口齿不清地安慰他,“这世上姑娘千千万,总有一个你喜欢又喜欢你的。”
“说什么呢,老子可不缺人喜欢。”他在电话里吼,“回头。”
沈歆转头,瞧见他挥舞着两个酒瓶冲她招手,同手同脚的模样颇为滑稽。
他们找了个街边台阶,坐着喝酒。
纪知云的脑袋还傻着,只买了玻璃瓶装酒没买开瓶器,怔专心致志地与瓶口搏斗,但因右手骨折没好利索,差点把手扭坏了也没能喝到酒。
沈歆抢过酒瓶,轻巧一掀,便把仍在冒烟的瓶递还给他,“不用谢。”
纪知云“哼”一声,“就你们妖怪厉害。”
沈歆闷头喝酒。
纪知云喝了两口,觉得无趣,强行与她碰杯,“你找到他了么?”
沈歆摇头。
“他会不会……”
“不会。”她斩钉截铁。
街灯明明灭灭,大小不一的酒瓶倒了一地。
她喝到脸色酣红,吹着夏夜的风,扯着他的衣服晃啊晃,“纪知云,纪知云,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死吗?”
纪知云心道:又来了。
不过他还是尽力配合她的即兴你问我答游戏,“不知道。”
“因为你有转运轮啊,肖明隐送给你的!遇事可以助你逢凶化吉呢,你可千万不能摘下来。”
“是是是。”
她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不到他吗?”
“为什么?”
“我知道……他藏起来了。”她甩开酒瓶,笑得眉眼弯弯,瞧不出失落模样,“从前他找了我很久,这一回,该换我找他了。”
“那你知道去哪找他吗?”她瘪着嘴摇头,眼看就要往一边歪倒。纪知云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回来,扶着她的脑袋,嘟囔:“这酒量,也没谁了。”
她的上眼皮与下眼皮打着架,重心不稳地往他怀里靠,边靠边笑。他伸来手臂,刚碰到她的肩膀——却见阶梯下出现一对鞋尖。
他自下而上地打量来人,撞上一道锐利目光。来人面白唇朱,目含桃花,横亘在脸上的疤痕消失,更是带着一种天生的妖异,他抬起食指比在唇间,捉起沈歆的手臂绕在颈上,背起她,留给纪知云一句话,“自己打个车回家,回头找你算账。”
沈歆寻到熟悉的味道,似乎没有感到多大惊喜,十分餍足地埋在他发间,喃喃:“相公……”
他微微牵唇,“我不在的时候,纪知云这小子没少找你呢。”
“他失恋,我陪他喝酒。”
“呵,男人。”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天地法则本是混沌一片,你觉得我从混沌中得一副人身,需要多久?”
他走得有些吃力,“我回归天地法则之后,能于法则中窥见万象万物,但不知为何,无论视线所及何处,从不曾脱离你左右。”
沈歆伏在他肩膀上,浅浅睡去。
他语调轻柔,像是怕吵醒她,“苍溯君已陨落,但好在天地法则对万物怀揣仁慈,肯让晏方思回到你的身边。”
人间路漫漫,灯火幽微。
他背着她在灯下走,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格外长。
沈歆迷迷糊糊回忆起许多事。
她记得成人以来的第一口糖来自他,第一次尝到心痛与苦涩也是由于他,第一个吻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