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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无疑已经成为几个当事人心中的梦魇。姜大明虽然当时第一时间并不在场,但后来他赶去时,也被那个血腥场面所震惊。导演那幕惨剧的两个人当时都有些惊慌,还是多少有些刑侦经验的姜大明出主意才给他们圆了场。
这以后三十年里,几个人心照不宣,都不曾再提起过那件事,好像它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时光荏苒,姜大明脑海里偶尔会在某个阴雨天漂浮出一些不连贯的记忆碎片,也是模糊不清,连他自己都认定那不过是一种幻觉,就像打了吗啡后产生的迷离意识。姜大明想,这个世界上可能每个人都有一些秘密难以为人所言,有些秘密即使泄露了也无碍大局,但有些秘密却非同小可,一旦被揭穿,就会掀起惊天波澜,甚至会一溃千里,不可收拾。所谓“不可告人”,指的就是这类秘密吧!姜大明认定,自己保守的那个秘密无疑应该属于“不可告人”一类的,因为一旦为人所知,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人的命运将无法遏制地滑向万丈深渊。 。。
《提拔逆淘汰》第三部分(21)
就让它随着自己和另外几个当事人一起走进坟墓吧!姜大明想,反正无论现在还是过去,无法解开的秘密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可是有人却想让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这就触动了秘密保守者所能容忍的底线。这个人便是前任临海行署专员白逸尘。
在姜大明眼里,白逸尘是个书生气很浓的领导干部,可就是这股书生气害了他,最后落得那样一个可悲的下场。白逸尘与哈文昆、匡彬不一样,不属于本土干部,是省委进行岗位轮换从省直机关派下来的。姜大明看得很清楚,虽然在同一个地委班子里共事,这位“外来户”专员与地委书记和常务副专员的关系不是那么融洽,表面上相敬如宾,背地里临海地区上上下下各级干部谁也没把他当成自己人。其实在地域观念很强的滨海城市里,这种现象很正常,何况强龙难压地头蛇,哈文昆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没有哪个外来干部能在与他进行权力折冲中占得上风。不过应该承认,这位面色白皙、声音和动作都很稳重、待人态度平和的专员给人的印象很好,除了时露病容外,几乎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办事公道不说,清廉程度也是有口皆碑,假如不是英年早逝,下一任地委书记,甚至担任更高职务都应该是有希望的。
然而他却在官场的风云激荡中把自己淘汰掉了。姜大明想,按说这怪不得别人,谁叫他那样固执呢!
那天白逸尘忽然把姜大明召到自己的办公室,要他把当年外贸公司清查“三种人”运动中发生的柳存金案件的卷宗调出来。姜大明猝不及防,不禁暗自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搪塞道,那个案子,当时就有明确定性,现在全部档案都已经归入永久保存类,如果查找,会很费时间的。
“明确定性?”白逸尘两只明亮的眼睛炯炯地盯着他,一针见血地反问道:“当事人家属也接受事件定性吗?”
姜大明吃不准白逸尘已经对这件事了解到什么程度,不敢贸然作答,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支吾道:
“三十来年了……当时的情形……我也有些记不太清了,好像……好像死者遗属同意组织做出的结论,没提出什么异议……”
“可现在就是死者遗孀要求重新调查这件事!”白逸尘打断他的话。
姜大明深知翻出这桩陈年积案对临海政坛意味着什么,听着白逸尘布置给自己的任务,脊背上不禁沁出津津汗珠。他不敢与白逸尘顶着干,毕竟面对的是本地区最高行政首长,给他下命令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他又不能不考虑其他与此案相关人员的态度和处境,那更是与自己的命运直接发生关联的致命因素,而且这些因素有着更可怕的杀伤力。
回到公安局,姜大明第一时间便给哈文昆打电话汇报这个情况。出乎他的意料,哈文昆用一种嘉许的口气说:“白专员这样做,是对历史负责的态度,你们公安局要尽全力配合。虽然过去外贸公司革委会已经做了结论,复查一下也未尝不可以,让死者家属心服口服嘛!真正科学严谨实事求是的结论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
姜大明小心翼翼地提醒说:“是不是地委出面干预一下好一些?”
哈文昆态度坦然地说,当初自己也算当事人之一,现在介入复查工作不大方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