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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战术思路,反而一遍又一遍倒带般不断重播一些零零散散的、他们从前的画面。
那还是刚离家上市少儿体校的时候。小小的临观追着载妈妈离开的那辆出租车,边跑边哭,直到精疲力竭,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临观蹲坐在路边一直哭一直哭,心中充满恐惧和绝望;而就在这时,终于从后面赶来的韩眉一把拉起他,把他背在了自己也同样稚嫩的背上。
小时候高临观又瘦又矮,韩眉虽然只比他大几个月,但已比他高了半个头。韩眉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奋力把可怜兮兮的临观一路背回体校,尽管中途累得好几次都要摔倒,却还一直柔声细语地安慰着:“阿临别怕,小眉陪着你呢。”
稚嫩的童音在高临观耳边循环播放,几如魔咒。他又突然想起希雅奥运时韩眉在电话那头的哭声,还有某个朦胧的傍晚醒来时看到的韩眉洗衣服的背影,甚至那个情意初露的晚上,韩眉在他耳边的低喃。
它们骤然清晰,无比深刻,不能停歇。
每一拍打向对面的球,已不再只是手足相残的感受——他是一刀一刀在剜自己的心。手足之痛,犹可忍耐;棰心之苦,焉能承受?
高临观知道自己现在不正常,但他没法调整回来。原以为早已强大无比的内心,在面对爱情时居然脆弱到不堪一击,高临观绝望得恨不能大哭一场。眼看着记分牌上比分越来越悬殊,他却一点也没有振作的动力。
看台上黎远岸早已气得面沉如铁。“现在如果我在场上,真保不准会两脚踹死他!”典持坚深深叹了口气,“这孩子又遇到心障了,比上一次要麻烦得多啊。”“拎不清感情和战斗,算什么顶级的高手!他怎么总在这些基本问题上犯糊涂?”“最基本的问题,正是最深刻的问题,这也怪不得他。”
没有悬念,高临观输了第一局。黎远岸心里冰凉一片。按队里的潜规则,在奥运会这种大赛上,为了保证整个国家的利益,假如同队友在决赛之前相遇,出于保存体力的考虑,就一局定胜负,第一局输了的人必须在第二局也自自然然地输掉。所以按规矩,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典持坚看着黎远岸的神情,心里也不好受,不过还是勉励安慰他,“韩眉外战水平还不错,他进决赛也有很大的冲金希望。走吧,你都累了一天了,回去歇会吧。”
黎远岸摇头。他不甘心,两眼死死盯住比赛场地。这一刻他丝毫不关心队里的规矩,心中呐喊着:“高临观你个混小子,你一定别放弃,给老子只管拼!哪怕日后我改了这破规矩都行,只要你敢拼下来!”
中场休息交换场地,就在两个人擦肩而过时,韩眉的声音清楚地飘进了高临观耳朵里:“高临观,你要对得起我们两个人。”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从小到大,流尽汗水,受尽煎熬,就是为了今天。虽然冠军只有一个,虽然没能完成会师决赛的约定,虽然我们之间有那么多说不清的苦痛纠葛。但,全力以赴,未尝不是最好的祝福和成全。
对得起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教练队友和家人,对得起这项运动,对得起整个世界。
再站上赛场时,高临观的眼神已经变了。他的眼睛专注而有神采,牢牢盯着球,没有一刻放松。他的步伐一下子轻盈起来,在场上腾挪跳动,不留余隙。曾经有一位队友说,和高临观打球就像和一堵墙在打,不管打哪里都打不动。这也可见高临观的能力有多么惊人和可怕。所以,即使有身高优势,即使是一起长大深谙对方球路,韩眉还是对高临观没有一点办法。
第二局,高临观扳了回来。典持坚有些惊讶,“他……”黎远岸不动声色松了口气,淡淡道,“从这一次起,我们把那个规矩改了吧。”典持坚微微一笑,“听你的。”黎远岸擦了擦手心的汗,“他这场球无论输赢,下来我都饶不了他。”典持坚皱眉,“远岸,你别冲动,有什么事都等奥运会完了再说。”黎远岸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典持坚心里一沉,知道他是来真的,不由得急了,“你别胡来啊!这可是奥运会!孩子明天可就决赛了!”“我很冷静,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看你已经疯了!”典持坚有些激动,声音高了起来,“我知道你对临观期望高,可是你不能把他往死里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别忘了当年……你怎么狠得了这个心?”
黎远岸望着场上那个活力四射的身影,眼神有几分骄傲,有几分感伤,“谁让他是高临观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临观最虐心的比赛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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