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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眼中有一丝忧郁的神色掠过,一个原本儒雅的青年,忽然多了一份沉重与伤感,宛似历尽波折后,心头死水又复起微澜,荡漾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情绪,他整个人都沉浸其中。
如果把这种情绪仅仅叫做“哀怨“,却又显得浅薄,或许应该称之为“忧患”。
粗豪的汉子却没有这样细腻而容易感伤的情怀,一坛老酒下肚,五个关东汉子血脉贲张,谈笑已不足言情,一语出口,必用手把桌子拍得山响,连屋顶上的灰尘也给震了下来。
一只昨天夜里就爬到梁上啃吃油渍的老鼠,从未见过这等客人,一时六神无主,缩在房梁最末端,生怕被震得掉将下去,因此,心中极抱怨这几个粗豪的北方汉子,只盼他们赶快喝个烂醉,自己好自由活动。
但眼看几人越喝越精神,恐怕今夜之前,这个愿望很难实现,整个白天它也就只好缩在一旁,由此体会到不能自由奔跑的人生是何等苦闷,“吱吱”的窃叫声也就充满了压抑与愤怒。
这只老鼠倒也颇有血性,在房梁一角彷徨一阵儿,终于按捺不住,“嗖”的一声,从藏身之处窜出,直望对面跑去,只想一气奔到对面,由原路逃回窝里。
就在这时,关东汉子发出一阵哄笑,声震屋瓦。
老鼠骤受惊吓,登时后悔自己的冲动,由此就想着收住四只爪子,转身再逃回。
这么想,老鼠的爪子就下意识地想扣紧房梁,可经年下来,那房梁上结了许多泥垢,湿滑无比,它于急切之下,浑然忘了这点,爪子一使力,身体立时就出现侧滑。
它这才觉悟,但再想控制已是不能,只觉眼前景物忽然旋转,爪下一空,身体已自梁上飞了出去。
由于奔跑起的惯性起了作用,那老鼠并非直落下来,而是在半空划一道弧线,“啪”的一声,掉在独身青年的桌子上。
青年正沉浸在沉思之中,听得响动,吃了一惊,定睛一看,一只老鼠从自己眼前的桌面上“嗖“地划过,眼见它显然不甘心摔下桌子,正努力翻身探爪,试图缓冲速度,想先在桌子上立足再行逃跑。
青年大感厌恶,扇子一挥,要把老鼠扫落在地。
此时那老鼠已是绝望至极,见青年用扇子打他,求生的本能喷涌而出,浑身肌肉于刹那间一齐发力,竟然在滑动中以“鲤鱼打挺”的姿势跳了起来。
青年大惊,“忽”得一下站起来,想着撤步闪避,可是他却忘了,自己身后是把靠背竹椅,吃那椅子一绊,整个人立刻失了重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白光一闪,一把飞刀凌空飞来,正刺中那只老鼠。
那老鼠就吱吱乱叫着,随飞刀直向墙上撞去。
“笃”的一声,飞刀把老鼠钉在墙上。
原来是一位关东汉子出手。
看来这些人不但外表凶悍,手底下也绝不含糊,这把飞刀又快又准,王金山看在眼里,不由吸了口凉气。
一干重庆人见青年原来是被一只老鼠吓得跌倒,登时哄笑起来,可茶老板却不敢笑,忙去把青年扶起,拍着他的衣服,连声道歉。
青年倒是没过多责备,笑着说:“读书人,终究还是胆小,还是江湖上的好汉身手迅捷,惭愧惭愧。”
关东汉子见青年夸奖自己,心里很是受用,大咧咧地说:“不就一只耗子吗?就是一只老虎,也得让我这飞刀给它收拾了!”
那青年笑着应声:“是。”
想起刚才的情况,他对那桌子有了憎恶之心,就对老板说,“在下想换张桌子。”
老板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忙由他另选桌子,自己再去上壶新茶。青年执意又多付了银子,然后继续正襟危坐,想着自己的事情。
这时天光大亮。
“咳,看啥子!”
王金山忽然又大声呵斥起人来。
原来,茶馆外又来了一行人,其中的一个青年靠近猪笼,伸长脖子看里面。
那青年青衣小帽,身材瘦小,显然是个大家的仆人,但四川地方的仆人却很少这样打扮。
“看看有什么打紧,这样叫吓死人的!”
那青年人果然不是本地人,说着一口江浙地方话。
“啊哼——”
他的主人发出一声清咳。
大家看去,原来是一个身材同样瘦小的中年人,白面微须,戴一顶黑缎子面儿瓜皮小帽,穿一件灰布长衫,外罩绛色缎面苏绣暗底团花小褂,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