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诃子没覆盖住的疤痕似寒冬落尽枯叶的枝桠,斜蔓过脊背和肩胛,一条压着一条; 在诃子处断开,又从下面横溢出来,旧疤上还覆了一道裂开的血口,正在慢慢往外渗着血珠。
这是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捧在手心里的姑娘。
不过一瞬; 汹涌而来的疼惜、自责和怒意便沉沉包裹了他,直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苏阆见后头没了动静,往后偏了偏头:“成斐?”
成斐遽然回神,想应一声,心头却堵得发梗,硬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能抬手,将围在胸前的诃子一圈圈解下,背上疤痕一览无遗,全部闯进了眼中,教他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翻滚起来,狠狠闭眼,停了片刻,才把她垂在背后的长发拢到了胸前。
他泛凉的指尖划过自己肌肤的那一刻,苏阆的肩膀本能地颤了一下。
成斐立时停住:“我弄疼你了么?”
苏阆忙道:“没有,都是旧伤,早就不疼了。”
身后又没了声音。
片刻,疤痕所在的地方传来凉润的触感,这次他没用玉棒,指肚软软的,比方才还要舒服些,苏阆低着头,一手握着胸前的头发,吃吃一笑。
烛火悠悠燃了许久,映出两人投在地席上的影子,苏阆垂眼瞧着它们时而分开,时而又重合在一起,突然感觉这几个月受的气和苦,那些不好的回想,全被心底漫上来的暖意尽数代替了。
出神间,他已经放下药瓶,拿着细布的手环到前面来给她包扎。
苏阆上半身未着一物,整个人都被他从后面圈着,脊背微微一挺,呼吸不觉停了一下。
不过自始至终,成斐都没碰到她前面的肌肤。
直到中衣被套上,两人都有些紧绷的背才松了下来,苏阆忽觉身上一暖,转脸见他捞过了一旁宽大的披风,把自己围住,而后伸手环过来,避开她左肩上的伤口,松松揽住了她的腰。
苏阆一停,顺势将后脑勺抵到了他的颈窝处,蹭了蹭。
成斐的下巴挨着她的发,停了好一会儿,才道:“阿棠,答应我,以后遇到什么事,别硬抗,别忍着,别瞒我,”他捞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处,“它会疼。”
方才包扎的时候不疼么?可她始终一声未吭。
若非岑帆自作主张偷偷传过来的那封血书,自己还万事不知的待在朝中,像个傻子一样以为她真的甚安。
他方才给她处理肩上的伤口时,多希望她扑到自己怀里哭闹一场,而不是忍着笑着说不疼,藏在自己颈窝里时把嘴唇上都咬出了血印。
成斐眼底的墨色汹涌起来,握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了。
苏阆靠在他怀里,抬眼对上他沉沉的眸子,触着他心跳的手指蜷了蜷,鼻子突然一酸,慌忙低下头去,声音有些讪讪的:“打仗受点伤不是很正常么,我之前都挺好的,才要不好,你就来了…”成斐打断她的话,扣着她的颈把她埋进自己的臂弯:“别说了,阿棠。”
我既来了,必得把你护的好好的,之前受的委屈和苦痛,也定要一分分的给你讨回来。
良久,成斐松开了她:“天晚了,你且睡吧,我去处理完交接的事情再来看你。”
苏阆抬脸:“你要连夜去川城?”
成斐点头,扶她躺下,拉过一旁毯子予她盖上:“明日不必特地起来,这里我会替你打理好,好好休息。”
苏阆侧蜷在地席上,只露出一颗脑袋,瞧着他道:“你也别累着,”她伸出手指指他的眼底,“那里都泛青了。”
他满身风尘,想是匆匆赶来,路上肯定也没怎么歇。
成斐揉揉她的发,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和声道:“好。”
苏阆把手缩回了毯子下头,冲他一笑,闭上了眼。
成斐起身,才漫出许多温情的眸子转瞬便被冷冽的寒意代替了,吹灭案角烛火,撩帐走了营房。
他规整好骑兵的队伍,便没日没夜的往开河赶了过来,经过川城时都未做停留,行至帐中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却没见到阿棠。
问过岑帆才知道她趁乱连夜赶往了湳城,身上还带着伤。
他放心不下,便让岑帆带路追了上去,不曾想真的出了意外。
还好,赶上了。
岑帆和方临正在外头候着,见他出来,都迎了上去。
篝火下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唤来几个兵士守帐,示意两人跟上,边走边问岑帆:“她身上的鞭伤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