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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你站起身子,往树林里走去。抬头时太阳已经当空,你的泪水再一次无声地跌落下来。
王洪炼
2010年5月11日
留给明天
窗外的栀子花开得正茂。我坐在轮椅上,透过残旧但还洁净的窗棂望出去。
已是盛夏,季节性的烈日被芃蓁的古榕遮挡了大半,筛剩的余光零星地点缀着令人喜悦的阴影。
但这更是令我心中郁闷。我是喜动的人,这瘫痪的双腿却阻碍了我的活动,让我像琥珀里的苍蝇或蜘蛛那么身不由己。于是我心情抑郁起来,并且发起脾气,猛捶着麻木如石的双腿。
匆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晓得是妻子欣雨的脚步声。她每逢我生气时总是如此。
她轻轻地蹲在我的身旁,靠在我的身上,轻柔地握住我的手。
我抬头望着她深情晶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半掩着,似乎隐藏着我不知的事情。她的脸还是年轻而美,然而眼角却也滋长了鱼尾纹,这令我更加疼爱她。
“你生气了?”她极温柔地说。
“没有,只是心情不好。——你干活去吧……还有,欣雨,辛苦你了!”
“这是什么话、什么话呢?……”她哽咽着,眼睛里噙着的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阿、阿,别哭,别哭……我都不知要怎么安慰你了,你知道,我最怕女人哭,一哭我就手足无措了……”我想起我和欣雨恋爱的那段时光,不禁陶醉起来:“欣雨,你还记得我们读大学的事儿么?那时多么快乐呵……”
“大头虾!……”她破泣为笑,用手背抹去泪水说,“这是我给你起的外号,因为你总是忘这忘那……你还记得吗?大一时你不断地给我写情诗,什么‘雨幻化成花丛中寻觅芳香的蝴蝶,乱影飞过千秋红’,什么‘冬日思黄昏,篱落早逢春’……好多好多,你这个固执的诗人,只给我写,别人向你讨你都不买账。更讨厌的是你喜欢躲在我的身后,双手蒙着我的眼睛让我猜是谁,可是你那么熟悉的嗓音我不一听就认出了吗,笨蛋?那时你最喜欢背着我,穿街越巷的满街跑……”
她突然打住,半张着嘴巴僵硬地凝固般静止,豆大的泪珠顺着她那秀气的脸颊缓缓地滑下来,抹下一弯泪痕,泪珠滴落在地上。
我愣了一愣,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禁伤感起来。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的……”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恳切地望着我。
我伸出手将她孩子般可爱的头搂过来,按在胸口,泪水涔涔地滴落在她背上,沾湿了她的粗布上衣。
上衣起了毛球,我看见了她的勤俭与可爱,但这让我流下更多的眼泪,看见更多的毛球。
她突然挣脱我的搂抱,十分认真地说:“外面庭院的花开得很漂亮,我推你去看好吗?”
“唔!”我轻声应道。
轮椅“吱吱”地响,像针般刺着我的心。
看花的时候,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哪种花比较好看,哪种花比较香,哪种花比较顽强……她又摘下一朵绯红的月季花插在鬓发间,摇着头问我:“好看么?”
在她的熏陶下,我仿佛看见美好的明天已经冉冉升起,如那袅袅的炊烟。
之后,是一阵不久的沉默。
她忽然笑着问我:“如果有一天我消失在你的生活中,你会怎样呢?”
我久久地望着她,不出声。
她连忙过来抓住我的手撒娇说:“我是说如果,如果……”
“死——”我打断她的话,将“死”字音拉得极长。
她似乎颤抖了一下,脸色也苍白了些。
“进屋吧,好吗?”她征求我的意见。
我点点头。
傍晚的时候她仿佛很不正常,搂着我的脸一边吻一边流泪,她的泪水也流进我的嘴里,咸咸的,我突然感觉这种味道是易逝的、不可挽留的。
晚上,我酣睡入眠。
早晨我睁开双眼时,阳光已透过窗户爬进来了,将屋里照得暖暖的。
我转头见欣雨不在,便自己用手支起身体,我的手触到一样纸质的东西,我拿起一看,一封信。
我脸色大变,拆开信。
“子翔,对不起,我要走了,我是怀着十分痛苦与惭愧的心情向你告别的。我实在身不由己,你千万要原谅我、忘记我……我是爱着你的,真真切切地爱着你,我也知道你也真心爱我……但是我爸爸……他打我、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