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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还是吃超过了。怎么办呢?只好先给你们记下,暂时不扣了。不过,刘乡长要是知道了,那可不得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可千万不能再吃超过了。我丑话讲在前头,你们要是又吃超过了,是谁超过的,就得由谁来负责。民工没得吃了,谁就得负责给民工们的米吃!”于是,全村三个队的炊事员只好按人定量,严格地称米下锅。
先几天大家还能自觉,都只吃了个半饱就停了下来。两天后,本来不愿意吃粥的年轻人饿得实在受不了,主动地要求多放点水,煮稀一点吃。于是,炊事员们干脆煮起粥来。大家都喝得唏哩呼噜,当时都还喝饱了。本来反对吃粥的年轻人,现在却又说这吃粥也是个好办法,肚子还能喝得饱。人们粥喝饱了,才出去,还能好好地干一场;可是,不一会儿,出身汗,撒泡尿,肚子就瘪了。还没到吃下顿饭的时候,早没了干劲。于是,出现了一天三望的情况:一望快歇放,因为歇放的时候,虽然也饿着肚子,但是不需要动弹,感觉要好得多;二望早吃饭,免得老是饿着肚子;三望干部别来看。只要干部们不来土塘里,大家就可以站在夹篮旁,手扶在扁担上不动弹。有人戏说,这是在“给扁担着脉”(用郎中给人看病形容)。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少消耗一点体力。于是,人们修山河的主动热情,变成了被动负担。尽管工地上人山人海,进度却非常缓慢。
东圩村的东圩小队吴老四,是少有的大力士。他不仅力气大,饭量也大的惊人,每顿饭没有二斤米是不能饱肚子的。在山河工地上,他挑土用的是特号的大夹篮,一担足足的有普通人的两、三担多。他从土塘里挖土到夹篮里,比任何人都快,任是怎么难挖的老骨土①,都是一头②三大锹,每一锹都有四五十斤重。他个子大,腿又长,一步跨出去足有一般人的两步大。他虽然少言寡语,而干起活来总是生龙活虎。在工地上,有的人才出去的时候还能干劲勃勃,一到了下午就疲劳难耐;而吴老四一天到晚挑着二百多斤的担子,从来没说过疲劳。从早到晚干得都是一个样。因此,东圩人都叫他是累不倒的“牛板筋”。可是现在,吃过饭出去才干了一放活后,他就显得比别人更加疲惫不堪了。
由于按人定量,炊事员烧每顿饭时,只能下这么一点米到锅里。每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争先恐后,小青年更是以先抢到、多抢点为是。吴老四身大体夯,又顾及脸面,他常说“吃饭恶蠢蠢的,象什么样子”?所以,总抢不及别人,每顿吃的只能是一碗头。他也算是想尽了能多吃的办法,总把这一碗海海地③盛得满得不能再满了,足有平时两大碗的份量。可是,他饭量奇大,每顿不吃上五六碗饭,肚子是填不饱的。现在虽然抢到了一大碗,只能填了个肚子角落。因此,才上工的时候,他还能象从前一样的干一程。然而肚子里的这点东西,一会儿就消化完了。再以后,他简直就是在拿原来的体力在煎熬。他的身体虽然强壮,却只能象是一盏灯,老是亮着火,不给加油,灯很快也就亮不起来了。几天下来,他面黄肌瘦,简直象病了一样,现出了无精打采、极度疲劳的样子。土也挑的少了,连跟着大家跑来跑去,也觉得累得慌。
现在虽然是高级社,每家每户都还有点菜园地和小块土地。这些土地上,人们都种上了白菜、萝卜和饽荠之类的作物。自从按人定量吃饭以后,家里有不能上工地的龙钟老人、年幼的小孩,都将自己家中的蔬菜、饽荠,哪怕是腌制的咸菜,总之,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送到工地上来,以弥补家里人做重体力劳动的粮食不足。这样,每天到下午三点钟左右,工地上就有一些送食物来的老人和孩子。他们送来的食物,能使他们家里的的人,象旱苗得到了及时雨,很幸运地滋润、补充一点。
大力士吴老四今年36岁,老婆周四妹37岁。他们结婚早,大儿子已经 18岁,小儿子也16岁了。现在全家人都在山河工地上。每天下午,有些民工有人送蔬菜、饽荠等来充饥,可是,吴老四家因为没有人闲在家里,所以没有谁送东西来吃。每当别人吃送来的东西时,吴老四在一旁看着,总是直咽口水。这天下午,大家坐下来休息时,又有人在吃白萝卜、饽萁等。这些吃东西的人,有的人并不象吴老四那样饿得太狠。当他们吃的时候,还摘下蒂子,剥了皮吃。素有“红脸汉子”之称的吴老四,因为饿得实在难受,居然顾不得面子,蹲到吃东西还剥皮摘蒂的人面前,捻起他们扔在地上的萝卜皮和饽萁蒂子吃。尽管在众人面前捡别人扔下的东西吃非常丢人,而这些扔在地上的东西又已经脏兮兮的,其份量还是微乎其微;可是吴老四已经顾不得了、更不嫌数量太少,都捻进了嘴